圍環繞的高山則達到一萬兩千到一萬四千英尺。但湖面煙波浩淼,根本看不到對岸。塔納湖是黑人僧侶的家。他們居住在富饒的叢林小島上,離這裡還很遠,與外界聯絡的惟一工具就是紙莎草船。雖然相隔甚遠,且天『色』已晚,但我們還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查德湖的紙莎草船是船頭翹起,而尼羅河源頭的小船卻保留了古埃及的風格,船頭船尾都向上翹起,船尾彎成古埃及船的特殊形狀,呈半圓形,幾乎包住了小船。在幽暗的黃昏中,從尼羅河的源頭看去,我們的視線似乎穿越了河流,穿越了時光,進入了歷史的長河。
夕陽西下,墜入遠處的樹林後面,而天『色』也如劇院中的燈光一樣,漸漸地暗下來。隨著光線暗去,黑『色』的群山和湖水定格成一幅永久的畫面。柔柔的夜風吹來陣陣香氣和神秘的氣息。這氣息來自湖上諸島。島上,時間彷彿仍然停留在中世紀,僧人們一代代承襲著傳統的生活方式,守衛、保持著中世紀的各種傳統。僧袍、禮教、信仰,這些都是中世紀時他們的祖輩帶到島上來的,至今他們仍視若珍寶。儘管島上遍地樹木,但僧侶們從不用樹木造船。他們的祖先划著紙莎草船,從遠古劃到了中世紀,而如今,他們從中世紀一直划進了核時代。我們來到這裡,向僧侶們學習有關紙莎草船的經驗,因為只有他們最清楚到哪兒可以找到我們需要的大量的紙莎草。
誰是僧侶們的老師呢?埃及和衣索比亞—尼羅河的兩端,它們不僅都有紙莎草船,而且都曾處於法老的統治之下。中世紀,尼羅河口地區和尼羅河源頭之間的聯絡被切斷過,但在此前,基督教曾經從埃及傳向衣索比亞。早在公元330年,科普特基督教便由埃及傳到了衣索比亞,而在此後的幾個世紀基督教才傳到北歐。早期的基督教徒們在古代阿克森姆王國定居,生息在塔納湖北邊的高山峻嶺之中。後來,為了逃避宗教迫害,很多教徒逃向南方,逃往塔納湖和茲瓦伊湖的島上。如今,塔納湖上的黑人僧侶隱居於此已有七百多年,他們從大陸上尋找新的接班人,然後用紙莎草船把他們送往各個島嶼。
為了拜訪這些僧人,查清湖區紙莎草的來源,我們僱了一艘帶有發動機的破舊鐵船,後面還拖著一條紙莎草船。一個雄心勃勃的義大利人把兩艘鐵摩托艇運到了塔納湖,為的是與駕駛紙莎草船的當地人比試比試,看看哪種船能更快地把穀物從岸邊小碼頭運到塔納湖南北兩個大市場去。
我們到達的第一個島嶼的岸邊長滿了大樹,盤根錯節,向湖水中伸展出去。我們坐著輕快的紙莎草船,繞過這些根枝上了岸。在第一棵大樹的樹幹後有條小徑,有兩個僧侶在那裡等候我們,他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是我們奉他們的命令而來。他們裹著長及腳踝的大袍子,衣襟卻敞開著,赤著腳,面『色』黝黑,蓄著黑鬚。他們指指胸前的科普特基督教十字架,默默地鞠躬,溫文爾雅地示意我們去往山頂神殿的路。一艘艘小紙莎草船靠在灑滿陽光的牆上,地上還有成捆的曬乾的蘆葦。教堂兀自矗立在最高處,看起來就像散佈在山坡上的僧侶們的簡易居所,只不過高大一些而已。一切都是圓的,牆的柱樁豎得筆直,圓錐形的屋頂鋪著厚厚的稻草。有人敲打一塊懸掛的厚石板,如同敲鑼般發出低沉悅耳的聲音。僧侶們紛紛出來散步,許多人看起來和大多數衣索比亞人一樣,英俊且高傲,黑面板、鷹勾鼻、黑鬍子,輪廓鮮明。也有個別人看起來十分瘦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其中有幼童、青年,也有白鬚飄拂、彎腰駝背的老者。他們都很窮,身穿寒酸的袍子,不是光著腳就是穿著涼鞋。他們一日三餐靠的無非就是那一小片土地上出產的糧食和湖中打撈的魚。他們除了祈禱、『吟』唱,就是冥思。
我們感覺自己受到了他們的歡迎,相信一定能獲取一些有價值的資訊。兩名戴頭巾的長者拿出了幾個像桶一樣的皮鼓,一邊用手掌拍打鼓面,一邊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唱起遙遠陌生的古代教堂歌曲來。這些歌曲一定是從衣索比亞最古老的基督教徒那裡流傳下來的。他們的先輩們也一定是唱著這樣的曲子,從阿克森姆王國逃到塔納湖。
這座島嶼名叫科弗朗?加百列。當僧人把我們帶入那座茅草做頂的教堂時,首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手持利劍的天使加百列。巨幅的塑像矗立在殿堂的正中,周圍是一群彩『色』的聖經人物,裝點著中央神殿的每一個側面。中央神殿類似於祭壇,幾乎佔滿了教堂的整個中央部分,周圍僅留出一條走廊。四面八方都開有門。塔納湖上所有的科普特教堂都十分相似。人們在裡面可以看到完整的聖經故事圖畫,風格樸素而生動,看上去已有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