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侯與婦己已經等候在正宮前。二人皆身著白色禮衣。睢侯頭戴金冠,婦己的髮髻上則cha著漂亮碩大的鳥形笄,襯著脖子上的綠松石金飾,一派貴氣。&ldo;宗女怎這般遲來。&rdo;婦己語帶不滿,微微皺起眉頭,眼睛卻看著婦妗。婦妗忙低頭,道:&ldo;是我教導疏失。&rdo;婦己還想收穫什麼,旁邊的睢侯卻和氣地開口道:&ldo;宗女昨夜歇息可好?&rdo;&ldo;昨夜安好,多謝父君。&rdo;罌行禮道。睢侯微笑,對婦己說:&ldo;宗老族人已在公宮等候,我等可啟程。&rdo;婦己瞥他一眼,片刻,頷首道:&ldo;正是。&rdo;睢侯吩咐小臣上路,小臣們應下,引著一行人前行,登上車駕。罌乘車走出宮室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路過城東一隅時,罌望見一圈高牆聳立在城中,像一座小小的城中城,不禁好奇。&ldo;那是先王的糧倉。&rdo; 走在車旁的小臣騶說:&ldo;先王盤庚東伐,曾在睢邑積糧。宗女別看這糧倉小,當年幾百人來攻也攻不下呢。&rdo;罌瞭然。牛車繼續前行,街道上慢慢熱鬧起來。春耕已經開始,睢邑中到處是出城做活的民人。開道的武士大聲呼喝,行人們見是睢侯出來,紛紛閃到兩旁駐足觀看。看到罌的陌生面孔,他們似乎都很好奇,指指點點。&ldo;睢國貴眷,國人皆已熟知。宗女新到,國人好奇也是自然,宗女勿怪。&rdo;小臣騶寬慰道。罌笑笑,她並不是個容易害臊的人,也回望向那些人群。這裡的人身上著裝與莘地大不一樣,莘人喜歡寬袍大袖,殷人卻愛窄袖小衣。在罌看來,倒是各有風情。不過,罌覺得有一點很奇怪。這街上有老有少也有女人,可是男子卻見不到幾個。問小臣騶,他笑著說:&ldo;宗女有所不知,王子躍伐工方,天子令睢國登三千,邑中男子幾乎都出徵去了呢。&rdo;王子躍?罌正要再問,這時,她忽然瞥到人群裡閃過一張倨傲的面孔,竟是那個殷人少年。罌愣了愣,想仔細再看,牛車卻已經走遠,人影擁擠,再也看不到了。他來做什麼?罌心裡冷哼,轉過頭去。※※※※※※※※※※※※※※※※※※※※※※※※※※※※※※※※※※※※※※※※※罌沒想到,睢侯的宗族竟有這麼多人。睢邑的廟宮比鞏邑廟宮大出一倍不止,寬闊的前庭上竟站滿了人,少說也有幾百。見到睢侯夫婦,原本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頓時低了下去,隨後,所有的目光一下聚到了他們後面的罌身上。罌的心裡早已估計到會有這種場面,深吸口氣,迎著各種各樣的目光前行。睢侯登階行至堂前,站定之後,將視線往人群中一掃。眾人鴉雀無聲,皆翹首望來。&ldo;族人齊至否?&rdo;他問宗老。宗老道:&ldo;已齊至。&rdo;睢侯頷首,面容一整,宏聲道:&ldo;今日族人鹹聚,乃為宗女罌歸國。&rdo;他神色和氣:&ldo;宗女罌多年漂泊在外,如今返來,乃睢人之喜,亦可告慰先君之靈……&rdo;&ldo;先君之靈?&rdo;他話沒說完,人群中突然傳來幾聲冷笑:&ldo;國君此言出口,不怕被人笑話麼?&rdo;睢侯臉色一變。罌心底也吃驚,朝人群裡望去。只見一名年輕人走了出來,個子高高的,臉龐瘦削。眾人譁然。&ldo;嘖嘖……&rdo;罌聽到身後的小臣騶無奈地低聲道。&ldo;積午!&rdo;宗老走出來,皺眉斥道;&ldo;胡言什麼,給我退下!&rdo;那個名叫積午的人卻不以為然,看看周圍族眾,哼一聲:&ldo;我胡言?今日族人都在此處,可一共評理!這宗女罌是先君之後,莫非我不是?我父親小丁,也是名正言順的先君,如今宗女罌返睢邑,國君宗老何時將我這小丁之後接回?&rdo;此言一出,庭中眾人臉色都變了,議論紛紛而起。罌心裡瞭然。這個積午的父親,就是罌的二叔,在罌的父親死後繼任了君位,後來被三叔殺死。先君之子麼……她揣度著,如今的睢伯是族中旁支出身,也許是為了保全地位,就把先君的子嗣安頓到了睢邑之外。&ldo;還有她!&rdo;積午又指著婦妗,容色厭惡,&ldo;她丈夫殺兄自立,這等罪婦尚能留在睢邑作威作福,如何把我逐去了弗邑!&rdo;族人一陣低低的噓聲,不少人低笑,向婦妗投以不屑的目光。婦妗的神色陰晴不定,婦己瞥她一眼,蠟黃的臉上似笑非笑。&ldo;放肆!&rdo;睢侯終於忍不住,大喝道:&ldo;三君之亂,乃是天子出面平定!你去弗邑,亦是是族人共商定奪之事,今日乃是告廟,你怎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