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見。&rdo;載淡淡道。賓猶豫了一下,道,&ldo;是睢罌。&rdo;載側過頭,訝然看他。&ldo;帶她來。&rdo;片刻,他說。賓應聲退下。沒多久,他帶著一人來到殿前,正是罌。四目相對,二人誰也沒有開口。罌看著面前的人,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顴骨處,一道傷疤仍然帶著血紅。許是先前絕食的緣故,載的臉有些瘦削,下巴上長出胡茬,卻因此脫去了幾分稚氣。賓看看他們,識趣地退下&ldo;你來做甚。&rdo;載轉過頭去,飲一口酒。&ldo;來看看你。&rdo;罌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看看他,&ldo;臉上怎有傷?&rdo;&ldo;不小心割的。&rdo;載說。罌頷首,又問,&ldo;你用膳了麼?&rdo;載知道罌來這裡想問什麼,聽到這話,覺得滑稽得很。&ldo;廢話。&rdo;他瞥了罌一眼,不無嘲諷,&ldo;你若只是來看看,陪我飲酒便留下,不飲便走開。&rdo;說罷,他仰頭把酒灌完,又提起銅尊滿上。罌對他無語,卻不發火,在石階上坐下。&ldo;我的確有話,&rdo;她說,看著載,&ldo;你何時離宮?&rdo;&ldo;明日。&rdo;載答道,表情就像在說明日出街市逛一圈。&ldo;你欲往何處?&rdo;罌又問。&ldo;隨便。&rdo;載說,&ldo;大邑商王道通暢,北可往人方,南可抵群舒。&rdo;罌沒有說話。載飲一口酒,看看她:&ldo;將來大邑商只有次兄,多加辛勞,你好好陪他。&rdo;&ldo;辛勞是其次。&rdo;罌嘆口氣,道,&ldo;你這般做法,只會讓他擔憂。&rdo;載怔了怔,片刻,撇過頭去:&ldo;我又不是第一回離宮。&rdo;&ldo;這回與從前可不一樣。&rdo;罌皺眉,&ldo;你沒有從人照料,衣食住行需花費資財,也無人供給。&rdo;&ldo;你可聽說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rdo;罌盯著他,&ldo;小王固然冤屈,可大王若不想他走,再出一次鴆羽之禍他也仍是小王。躍一向有主張,若可靜心待他回來與大王商議,說不定小王還可返來;可如今你也離宮,無異火上澆油,豈非斷了迴轉之路!&rdo;&ldo;當!&rdo;一聲,載的銅杯狠狠摔在地上,酒液四濺。&ldo;我錯麼?&rdo;載站起身來,兩眼瞪著罌:&ldo;你以為我願意!你以為我不想等次兄?!你不知我母親!有一絲希望她就會把事做盡!&rdo;他每一句話都是吼出來的,臉龐漲紅,看起來嚇人得很。罌被喝得出不了聲,只睜大眼睛看他。載眼睛發紅,嘴唇動了動,似乎還要吼出什麼,卻最終嚥了回去。&ldo;我不能等次兄回來,到得那時,兄長或許連命都沒了。&rdo;他一屁股坐回石階上,低頭道。罌默然,二人誰也沒有再言語。天上的雲愈發濃重,佈滿天空,黑壓壓的。大風颳起,帶著溼潤的味道,一場大雨似乎沒多久就會到來。載仍然坐在石階上,慢慢喝酒。罌望著天邊,一口一口地吸著糙梗,時不時替載把酒杯滿上。&ldo;王子。&rdo;許久,一個聲音打破沉寂,是賓。他低聲道:&ldo;王后來了。&rdo;載面無表情,喝口酒,看罌一眼:&ldo;你回去吧,她不喜歡你。&rdo;罌頷首,問載:&ldo;你明日離宮,可有什麼要添置?&rdo;&ldo;你一個宮正,能給我什麼。&rdo;載不屑地說。話音才落,他卻忽然看著罌,片刻,勾勾唇角:&ldo;今夜可來與我歡好吧。&rdo;罌愣了愣,白他一眼。載看著,哈哈大笑起來。&ldo;離宮時勿忘了帶上銅刀。&rdo;罌無奈地站起身,叮囑道。說罷,再看看他,轉身離開。載不答話,仍然在笑,藉著酒力,笑得前俯後仰。待那個身影消失在廊下,載的笑聲才停下,仰頭喝一口酒,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ldo;王子……&rdo;賓看著主人的樣子,心裡酸楚,開口道。&ldo;知曉了。&rdo;載把酒杯放下,起身朝前方走去。到了晚上,烏雲沉沉的天空終於被雷電劃開。大雨像帶著神靈的怒氣一樣降下來,滂沱地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大雨仍沒有停,大邑商到處都溼漉漉的。王子載卻沒有因此耽擱。水色將天空和地面連在一起,王子載頭戴斗笠,身上揹著一個包袱,腰上挎著一把刀,在大雨中離開了宮城。商王下令不許他帶走任何隨從,王子載孤身一人。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大邑商的貴族和平民自傳送行,大雨中,人群堵在街道兩旁,長龍一般。昔日光彩照人的王子,離開時如此黯然,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