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韓歆也聽他那帶笑的聲音,不知為何,便又想起今日武英殿中的親暱,更想起午膳之時,她與他那謹守君臣之別的位置,心中便更是止不住的酸澀。“讓你去你就去,何來這些廢話?!”他斥了一聲,衣袖一拂便入了書房。
那侍從一路小跑,不過片刻功夫便就張羅好了一切,除了酒,還有幾道清淡的小菜。
韓歆也一言不發,只是一把便抓過那酒壺,自斟自飲了起來。
“相爺可是在想陛下?”那侍從恭順地站在一旁,依舊低著頭,可言語卻是毫不避諱地放肆。
“文量,陛下當初讓你跟在我的身邊,不就是為了謹防我不慎說錯話麼?”自斟自飲了一杯之後,韓歆也這才瞥了那侍從一眼,言語之中字字意有所指,自嘴角勾出一縷極淡的笑意,猶如尖刀刻痕一般,刺出了些不動聲色的嘲諷:“怎的今日,你也不知輕重起來?”
“相爺,文量不過是說真話罷了。”文量抬起頭來,小眼睛幾乎眯成了一道縫兒:“相爺上一次飲酒,正值陛下大婚之日,而今日,相爺連晚飯也沒怎麼動筷,只等著——”到底是個乖角兒,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時候可以肆無忌憚,什麼時候適可而止。
韓歆也又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直到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落入腹中,燒出了灼熱的感覺,微微壓抑了那滿腹的浪潮,這才長吁了一口氣。“真的有那麼明顯麼?”也不知是不是因著酒意作祟,他的呼吸似乎開始有些粗重起來,卻苦於心中有所顧忌,只能語焉不詳地低低喟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量答得極為順溜,耍花腔似的,可聽在韓歆也的耳中卻只覺甚為舒服。
好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連她身邊的人,也和她一樣,甚懂察言觀色,專揀那好聽的話說,騙的人昏頭轉向。“你下去吧。”他半闔著眼,揮了揮手,似乎是不想再說什麼了,只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飲。
“是。”文量應了一聲,低著頭往門外走,卻並不關門,只是衝著那隱匿在暗處的人微微頷首示意,爾後便快步離去,按照那人的意思,確保沒有任何人能靠近這書房。
只可惜,自斟自酌的韓歆也並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全都落入了那人的掌控之中,只兀自飲著酒。
他的確是不勝酒力,不過才幾杯而已,面頰便已是染上些紅暈了。喝盡了杯中的瓊漿,將那杯子湊到面前,他只覺那無瑕如白玉一般的色澤,就如同她的肌膚,令他心神搖盪。尤其是,她早些時候在武英殿中,湊到他的耳邊親暱耳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常服領口竟可看到裡頭白皙的頸項。那時,若不是礙於宋泓弛,他倒真的很想先下手為強,一口輕咬上去,試試那銷魂的滋味。
“你若不是一朝帝君,該有多好”他吶吶自語著,含著笑意,眼神已是有些恍惚,心中已是有了綺念,彷彿她就站在眼前,恨不能一把摟了她,恣意親吻,為所欲為。
石將離恰是這時從門外進來,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眼角全是嫵媚的顏色,接過半截話尾:“朕若不是一朝帝君,那麼,玉琢屬意朕是什麼?”
“陛下?!”
韓歆也如同驚弓之鳥,倏地起身,手裡的杯子竟是應聲而落,咕嚕嚕地一直滾到她的腳邊。一時之間,他頭皮發麻,分不清眼前這個女子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一道臆想出來的幻影。
“怎的玉琢看見朕如同見了鬼一樣?”石將離垂下眼,瞥了一眼那滾到自己腳邊的酒杯,明明知道他如今的驚愕源於什麼,卻還偏是明知故問。拾起那酒杯,她一步一步極緩地朝他走去,明明和顏悅色,卻讓他有著不寒而慄的感覺。
“陛下贖罪!”眉蹙成從未有過的結,緊得似乎要扼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韓歆也忙不迭地跪下行君臣大禮,為自己找著藉口掩飾方才的真情流露:“臣只是太過驚訝”
石將離扶住他的手臂,可卻沒有像平素那般順勢將他給扶起來,反倒是有意要讓他跪在面前一般。輕輕眨眨眼,她眸上濃密的長睫仿似經不住風一般地不住拂動,那側影便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軟弱。頓了頓,她恢復了常色,可語調中仍舊帶著一點暗啞,浮現難以明辨的情緒。
“玉琢,朕若不是一朝帝君,以你的心高氣傲,又怎會將朕看在眼裡?”
作者有話要說:寫陰謀真的很費腦子,這一章刪了寫,寫了刪,折騰到現在才碼完,錯過了承諾的時間,包涵則個容我歇一歇先,下午繼續碼字,明天更新看到很多親在文下搖旗,希望本文能NP某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