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一吹,杜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比起身體上的寒冷,她更加無法忽視的卻是此刻正在心底蔓延的寒意!
九公主到底掌握了什麼?
等進了書房,又揮退伺候的人,九公主竟反而不著急了,只圍著這間不大不小的書房打轉,十分好奇的看看這兒,瞧瞧那兒,嘖嘖稱奇道:“真想不到,那樣多的好本子,先生竟是在這般簡陋的居室之中寫就的,當真叫人佩服得緊了。”
“公主過獎,”杜瑕面無表情的說:“這已是好的了,不過鄉野村民而已,想來也入不得公主的法眼。若再往前推幾年,臣婦更是身居茅簷草舍,想來公主也是不可貴足踏賤地的了。”
兩邊幾乎已經正式鬧僵,杜瑕也懶得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言辭中隱隱帶了刺兒。
九公主顯然也品出她的敵意,不再繞彎子,徑直去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一抖袖子,輕飄飄道:“我要你協助我三哥出來。”
杜瑕不動聲色的說:“公主怕不是糊塗了吧,臣婦不過一介女流,哪裡有參與政事的資格呢?”
且不說如今三皇子處境尷尬,想撈他出來十分艱難,即便能,又幹他們傢什麼事兒?他們也不貪求什麼從龍之功的。且講的不客氣一點,這幾個皇子誰也別說誰,都不是什麼真無辜的貨,換誰登基都沒什麼要緊的,自家憑什麼要去摻和這個?
“杜夫人,”九公主幽幽道,“莫要裝糊塗,有什麼趣兒?你是女流,我也是女流,誰又說女流不能成大事?世人多有瞧不起女流者,可咱們卻能驅使兒郎賣命,豈不更是技高一籌?”
說完,她又拉起自己的衣袖,一邊打量著上面精緻的刺繡,一邊漫不經心道:“你雖不參與朝政,可你能說動你的丈夫,你的兄長,他們又能說動身邊好友、幾個師伯,乃至上頭的唐芽!做這些,又有何難?待到來日,你們能得到的回報絕對超出你們的想象!”
“公主慎言!”這哪裡是單純救人,分明是要造反了吧?!
九公主又笑了起來,眼中突然閃爍起詭異的光,陰測測道:“上輕車都尉,何等榮耀!大祿朝立國以來最年輕的爵爺之一!可等這位爵爺從邊關回來,還不知能不能見到他哥哥一面呢!”
“什麼意思?!”杜瑕的心頭突突直跳,意識到事情可能要糟。
“牧大人年青有為,當真叫人敬佩的緊,可也架不住總有人在後頭拖後腿!”九公主歪頭看著她,竟有幾分無辜,“說起來,你那位大伯子也著實是膽大包天了,竟敢透販私鹽!大祿朝律法明文規定,偷販私鹽二十斤以上者,斬!他可是足足藏著兩百斤的私鹽票子,便是長十個腦袋也死定了!”
杜瑕也是熟讀律法的,自然知道九公主說的不假。
可問題就在於,這根本不可能。牧清輝生意做得好好的,日進斗金,光是南邊船隊的跨洋買賣就忙不過來,何苦還要想不開去冒天大的風險,去販什麼私鹽!
隨著一身冷汗,杜瑕腦海中瞬間劃過曾經匆匆出現,又被牧清寒以雷霆手段飛快抹殺的人:被牧清輝養在江南宅子的樂妓!
“是你們!”事已至此,杜瑕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索性攤開了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九公主笑的猖狂,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瘋狂道:“人證物證俱在,只要我一聲令下,明日牧清輝便會有牢獄之災!什麼上輕車都尉,莫說明日前程,他怕是連今日安生都沒了!坊間都雲先生與牧將軍如何恩愛非常,可我卻是不信什麼感情的,也想親眼瞧瞧,若來日他知道你本能救,卻眼睜睜看著他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唯一兄長身首異處,會是何種心情?到那個時候,你們還恩愛的起來麼?”
九公主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可面上表情卻越發猙獰,最後終究是充斥著陰險與惡毒。
杜瑕只覺得自己兩隻眼睛都被這張臉刺得生疼,沉默良久才長嘆一聲道:“世人皆傳九公主如何禮賢下士、溫柔和煦,可恐怕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若是他們瞧了今日的公主,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少廢話!”九公主終於徹底撕開了偽裝,直接逼問道杜瑕的臉上去:“牧將軍身在前線,訊息不靈,鞭長莫及,如今牧家幾代人數十年的商號,一家人的性命前途,商號上下成千上萬人的活路都只能依仗你一人!若你聽我調遣,那販賣私鹽的證據便永不會有見天日的一天;若你非要逆我的意,且等著家破人亡的那天吧!”
牧家商號乃是牧清寒的爺爺成立的,到這會兒已經足足經歷三代人,共計七十年有餘,分號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