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書記也迎了出來,面色有些睏倦。但還是親熱地和父親握起手來,“你看,要來就早點來啊,咱老哥倆兒還能整兩盅呢。”我突然覺得歐陽書記的親熱勁有些虛偽的成分在裡面。
“不行啊,我很少喝酒了,現在騎摩托車哪!”父親似乎沒有看出他們夫婦的心態,仍然很隨便的走進了樓門。我的心裡一陣難過,難道自己今天真的不應該來?
“你小子,是長高了不少啊!”歐陽書記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了笑說:“您好,歐陽叔叔。”
進了門,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從二樓上向下跑的春子。春子孃的面色立即嚴肅起來,說:“多大了呀你,還沒有個樣兒,你別跑行不?”
父親說:“就是再大,在我們面前也是孩子呀!”春子孃的臉上才有了點笑摸樣。
“你!怎麼才來看我呀!”春子的小臉氣得白白的,用小拳頭使勁給了我一下,打在了我的胸口上,弄得我漲紅了臉。
“哈哈……哈哈……”三個大人都逗笑了。我看著歐陽書記和春子娘笑得是那樣的開心,沒有一絲偽裝的意思。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多慮了。
“走,上樓,到我的房間去!”春子語氣堅決,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硬把我往樓上拽。我回頭看了看歐陽書記和春子娘,春子娘說:“去吧,看我幹什麼呀?這孩子可真是的。”
春子的房間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我在部隊給春子寄的那張四寸的彩色照片,現在正鑲嵌在像框裡,放在小床的窗頭上。旁邊立著春子自己的照片。我的心裡一熱,竟將兩張照片都拿了起來,仔細的端詳著……忽然,春子在我的身後輕輕地摟住了我,雙手抱著我的腰身,越來越緊,我感覺春子的頭死死地貼著我的後背,輕微晃動著。同時,我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我的頭“翁”地一下,身體麻木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辦,雙手就那樣託著兩個像框……
好久,我才醒過神來,心中一陣痛楚,我說:“春子,放開手……這樣不好的……”春子在使勁兒的用頭蹭著我的後背,我知道,她是在用力地搖頭。我放下像框,將右手抬高,轉回身子。春子就著我轉身的力量,仍抱著我,擁到了我的懷裡。她仰頭的眼睛罩著一層淚水,讓我更加的不安,雙手不知所措的舉著。春子的眼睫毛一動,淚珠滴落,順著臉旁滑了下來。我的眼前立時模糊一片……
3
“春子,求你了,把手……鬆開……鬆開好嗎?”我實在忍不住了,任淚水簌簌流下,滴滴落在春子慘白且消瘦的小臉上,與她的淚水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往昔的很多與春子在一起的幸福、快樂的時光在我眼前飛快的閃現出來,我現在才發覺自己對春子的愛戀是這樣的深,這樣的讓我難以自制。
這時,我聽到了有人上樓發出來的腳步聲。
春子下意識地鬆開了兩隻小手,速度很快地抓起床上的枕巾,在我的臉上抹了抹,然後自己也擦了擦眼睛。我聞到了枕巾上春子那特有的少女的芬芳氣息,讓我心慌意亂。
春子娘端著一盤子水果走了進來。
“來,雨歌,吃點水果。”
“媽媽,把那個最大最紅的蘋果給我,我來給蘋果削皮兒!給雨歌吃!”春子順手就拿起了一個紅紅的大蘋果,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好,好,讓雨歌多吃點呀。”春子娘笑著說。然後她似乎並不在意的瞄了我一眼,就轉身下了樓。
春子拉我坐在她的小床上,開始很細心地用小刀給蘋果削皮。兩條小腿在床下蕩呀蕩的。
“我喜歡帶皮吃呢。”看著春子恢復了常態,我笑著說。
“削過皮子的才好吃呢。”春子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了我。又說:“還行,你居然還能找到我家呀!我以為你早把來我家的路給忘記了呢。你的家我去了多少次你知道嗎?可算上今天,你才來我家兩趟。算你有種!可有種你今天別來呀!”
我一下子漲紅了臉。
“別,雨歌,我在逗你呢,你在生氣麼?生我的氣?不要這樣好嗎?”春子緊張地看著我。
“沒有,我還怕你生我的氣呢!”看著春子孩子般的樣子,我勉強笑了笑。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越來越脆弱了。
“其實,爸爸早把你的工作安排好了。讓你先到運輸公司的搬運分公司去工作,雖然艱苦一點,但也算是後線單位,起碼不用到野外的一線鑽井隊去工作呀。油田每年接收的復員軍人,基本上都充實到一線鑽井隊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