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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發愣的時候,從車上蹦下來兩個人,就是剛剛離開我家的那兩個人,他們開始往我家裡般東西,有豬肉、粉條、麵粉,對了還有兩瓶“大高粱酒”。父親從房間裡奔了出來說,這不行這不行這不行!我怎麼能讓你們拿東西呢?歐陽指導員一下子把我父親抱住了,說我瞭解你們的處境,您要不收,我們的孩子就不往你這裡送了。我忽然發現父親的眼睛有亮光在閃,那是淚花。在我的內心深出有了一種莫名的震撼。那段日子對於我來說,真的是終身難忘。

父親叫我找郝支書和其他幾個隊幹部到我家裡陪酒,其中就有涼子的做民兵連長的老爸。席間,我幫著媽媽端菜,郝支書喝得滿臉通紅,見到我就喊“這小子就是我的養老姑爺!”大家都哈哈的大笑。歐陽指導員看著我說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呀,居然敢用小板凳打丈母孃啊!看來郝支書把我的壯舉都跟大家說了。羞得我放下菜就想跑,母親在旁邊打趣地說老二出生的時候,我和他爸還以為是個丫頭呢,沒想到還是個小子。歐陽就笑著說,這小子長得挺文靜的,還真像個丫頭!氣得我摔門就跑了。

那天父親喝多了,原因是歐陽指導員強烈要求要給學校做一副籃球架子,並負責買籃球。說用的都是邊角廢料,讓我父親放心,他絕不幹違反原則的事兒。為此,父親高興壞了,他的整個身心都放到了學校建設上了,有時候恨不得把家都搬到學校去。當時,一個鄉村小學的操場上要是能有一副籃球架子,簡直就是一種夢想。

人世間有很多的事情很難讓你說得清楚,也許真的是一個“緣分”能解釋得了的麼?有誰能想到16年後歐陽指導員會成為我的頂頭上司:我做團委書記,他是黨委書記。

第二天一大早,涼子就揹著書包來找我上學。我急急忙忙的胡亂吃了兩口玉米餅子,就跑出了家門。涼子說你媳婦還真美哎!我說什麼我媳婦?涼子說就是郝六姐郝老師啊。我說什麼啊,瞎說!涼子說我爸昨天在你家喝完酒後回家說的,說你是支書的養老姑爺,你爸說他四個兒子,把你送給支書做養老姑爺了。哈哈哈……

4

涼子的話讓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對於“媳婦”這個詞,給我的記憶是那麼的朦朧和遙遠。在孩子的心目中,衡量媳婦的好壞,都是在美與醜之間來區分的。話又說回來,那個時代的鄉村孩子大多都是比較害羞的,若是有人說誰誰誰是誰誰誰的媳婦,就會讓這個孩子感到是受了侮辱,假如女孩兒是個醜丫頭,那更是“奇恥大辱”了。就會和“遊街”差不多了,說起“遊街”這個詞,讓我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了。當你忘記某些事情的時候,卻又急於想起它的時候,就是讓你怎麼都想不起來。往往在某一個瞬間的某個詞語,會讓你的記憶豁然明朗起來。“遊街!”“鬼媳婦!”這兩個古怪的詞語在我的腦海裡跳躍著,旋轉著……讓我感到特別的反感和憤慨,在我七歲那年,我見到過一回“遊街”,給我印象是那樣的深刻:一群近乎瘋狂的人推搡著一箇中年女人,女人被反綁著雙手,脖子上垂掛著一雙破舊的布鞋,目光呆滯的向前挪著步子。她渾身上下都是骯髒的灰土。最突出還是她秀麗、白淨的面容,居然一塵不染,天生的美人坯子!一個胖豬一樣矮小的女人和一個竹竿般黑瘦的高個女人衝上來,左右開攻,一人給了“遊街”女人一個大嘴巴,遊街女人粉白的臉蛋上立即就多了十個紅紅的、長短不一的手指印子。

“你個低賤貨!你個該殺千刀的破鞋!早晚讓你變成‘鬼媳婦’!”那兩個女人咧著大嘴巴咒罵著,聲音尖利如即將要挨刀的豬叫。嚇得我低頭不敢再看下去,在那些摻差不齊的歡呼聲中,我拼命地跑回了家。

“遊街”的女人就是斜楞的母親。我們都有母親,斜楞也不例外。

身掛破鞋被“遊街”的女人就是“鬼媳婦”?還是她會變成“鬼媳婦”呢?再說了,這個“遊街”的“鬼媳婦”又是這樣的好看,她的腦袋也不大,更沒有發出鬼火呀!

“鬼媳婦”應該在半夜的鬼火墳地裡出現呀!這些都是怎麼一回事情呢?走進校園到自己班裡的時候,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那節課,我又溜號了。

七家子小學坐落在村西頭的沙丘附近。沙丘是一個100多平方米的土丘,土丘上長滿了雜七雜八的各種樹木,其中歪脖子榆樹較多。這種歪脖子樹被老一輩的村民稱做“鬼樹”,原因是曾經有一年,歪脖子樹就吊死過三個人,當然都是自殺。吊死過人的歪脖子樹大多被立即砍斷處理,是怕這棵樹被惡鬼纏繞,繼續害人。土丘地表上雜草叢生,時常有野兔出現,早些年還有野狼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