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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市工農商學界為他擔保。

當全城人們知道這個訊息,頓時出來呼籲,紛紛派代表簽名來打救這家善良人。

可是萬惡的宋寶森藉故生非,把韓先生又加了一個“借行醫收買民心,反滿抗日,反對大東亞聖戰”的罪名,說他此舉是煽惑叛亂,馬上又要逮捕。這一下引起了全城人民的激憤,首先是鐵路工人罷了工,學生罷了課,街道市民到處集會,一起圍上偽市公署示威。日本軍司令部一看火車停了,工廠停了,市內亂了,不利於他們的“大東亞聖戰”,便戴上一副假面具,當著請願團的面,拿起電話耳機:“八格!八格!”

也不知把誰臭罵了一頓,答應立即放出慧玉和文昭。

可是放出來的文昭已經是他的屍體,慧玉被群眾抬回來時,已不能說出半句話,只是呆望著她的父母和姑母落淚,半夜也就死去了。

宋寶森的這惡行完全是為了慧玉。這個老色鬼早就對他的老婆這樣說過:“時髦的女郎我已經玩夠了,現在只想一個古典式的深閨小姐,在牡丹江這樣的小姐只有韓慧玉一個。”

當時被他的那個所謂的老婆還罵了一頓,可是這更激怒了他,朝他老婆一個耳光子,“瞧吧!我宋寶森弄不到手甘願給你臭娘們提鞋。不出三天!”

果然三天後的晚上慧玉和表哥就被捕。

文昭和慧玉慘死了,文昭的母親瘋了十天,投到牡丹江淹死了。慧玉的媽媽哭得死去活來,五六天抱著姑娘的屍體不放,當群眾埋葬慧玉和文昭的時候,她就氣死在他倆的墓前。

一家慈善人只剩下韓先生一個了!這個文質彬彬的老人,現在像爆炸了一樣,放火燒了他自己祖傳下來的房子和他的藥鋪,他所有的醫學書籍在大火中化為灰燼。他奔到野外,狂吼狂罵,對著天地日月來傾吐他的憤恨。

群眾的悲傷轉為了憤怒,憤怒又化為力量,在文昭、慧玉埋葬的那天,在韓先生火燒藥鋪的那天,開始了遊行,但是遊行很快就失敗在日寇憲兵、特務、警察的機槍下。

群眾為了挽救這個善而好施的“救命活菩薩”,想出了一個辦法,找了他的十幾個老友,連天連夜把他苦勸著送到這深山密林的神河廟。

這廟裡住著他童年的老師,這位長老,是一個道教的虔誠的信奉者,也頗通醫術。後來群眾又把他老伴和妹妹的屍骨,把文昭和慧玉的屍骨運來這裡,埋葬在一棵古松下。

在這以後長久的日子裡,韓榮華先生伴著晨鐘暮鼓,伴著他躺在地下的親人,白雪皚皚,山谷空空,松濤颯颯,孤廟寂寂,消磨著他那無限淒涼的時光,吞嚥著全家的奇冤大仇。只有長老和水安道童的經聲,分擔著他的一點痛苦。只有迷信的宿命論,減輕他一點碎心的悲痛。

韓先生的奇冤大仇,時時在他心靈中爆發,常夢見他賢慧的老伴和心愛的慧玉、文昭,又夢見他那從未見過、也從來沒有過的小外孫。這一切也只能成為他的夢中幻想,可是這些對他的報仇的心情卻起著極大的刺激作用。但是一看到自己年近六旬,鬚髮斑白,又心灰意冷了。這使他更加痛苦,他只有拚命地替人治病,治好別人的慧玉,治好別人的文昭,他心靈才得到一點安慰。

他時時對著廟前的江水狂吼,對著廟左廟右的岩石亂罵,他希望十四年前的霹靂重炸,希望十四年前的山洪再發,淹沒世界上的罪人,擊爛日本強盜和宋寶森,洗去他的心頭之恨。

“十四年前的霹靂重炸,十四年前的山洪再發。”成了他默誦難停的經聲。

這兩句話裡包含著這裡曾出現過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神河廟座落的地點,是牡丹江和它的支河二道河子的交匯點。在這交匯點的兩側有兩座陡立的奇峰,一名葫蘆頭,因狀似葫蘆而得名,這峰是千萬塊巨石堆成的,高插雲端。右邊的一座是耬鬥,因狀似農具中的耬鬥而得名,是一塊獨個的巨巖陡立沖天。這兩座奇峰一般高下,恰似雙姐妹,所以人又稱它為姐妹峰。

在牡丹江和二道河子的外匯處衝成一個小小的三角洲,土地肥沃,靠山傍水,旱天自來返潮,澇天自動滲水。這裡原有一百多戶人家,靠洲種地,依山牧畜,臨江打魚,真是想像中的世外桃源。

“九一八”後,日本鬼子開來了開拓團,便從中國人民手裡奪去了這塊美好的家園,我國同胞年老的被驅逐,年輕的成了日本人開拓團的奴隸。

十四年前的一個盛夏,兩片烏雲,由左右兩方馳來,正在姐妹峰頂交匯了,一聲霹靂,天崩地裂,太空中射出萬道火光,把葫蘆頭這座爛石峰炸得粉碎。億萬塊巨石滾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