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談,因為皇上最信風水,藉此以動搖皇上繼續開礦的慾念。在信的末尾,李三才告訴沈鯉,他已託人帶信給陳矩,請他配合沈老演好這場戲,然後再把沈老的話再原原本本稟報皇上。
“冬至”這一天,按規定閣臣要到啟祥宮給皇上行跪拜禮,之後皇上朱翊鈞賜飯於小閣。因沈一貫因故缺席,與沈鯉同坐一桌的是新入閣的朱賡,而掌印陳矩在一旁陪席。席間,沈鯉大談橫開濫採的危害。他說;‘礦稅害民,老夫心不忍,再三上疏,皇上又不允;依老夫看,民受礦稅之苦,還在其次,百姓損失還不算大……”
陳矩一副疑惑的神情,反問說:“沈老先生何出此言 ?百姓受災不算大,那誰人算大 ?”
沈鯉斬釘截鐵的回答:“是皇上 ! 聖上受礦稅之累太大啦 !”
陳矩佯作不解地問:“請沈先生說的仔細些。”
沈鯉侃侃而談:“名山大川呵護皇位。如今破壞殆盡,若想保留一塊風水寶地都難 !風水的核心稱‘氣’,山環水抱必有氣,如今山川靈氣已洩,臣以為會有害於皇上御身。”
陳矩像是恍然大悟,說:“沈老先生說得極是 !看來養護山川靈氣,是第一大事 。”
沈鯉的一席話,很快就讓皇上知道了。原來皇上除讓陳矩陪席外,還派了一名貼身太監在外偷聽,皇上聽完了貼身太監的報告,頗有些心驚後怕。他是非 常迷信風水的,二十一歲那年,他去天壽山祭謁祖靈,看到那裡三面環山,一道河流自西北直瀉東南,南面又有龍山、虎山對峙,確是一個聚氣藏風的寶地,於是他為自己選了一塊陵地,今日聽沈鯉這麼一說,他倒真為自己的皇位、壽宮和江山擔憂了,於是他派陳矩去內閣請教沈鯉,問可有什麼補救辦法?沈鯉回答說:“只要火速停礦,不再肆意開鑿,安靜既久, 靈氣就會自然恢復。”皇上聽了陳矩的報告,似乎有些心動,從此便有了撤回礦使的打算。以後皇長孫出生,他曾下過一道聖諭,說凡有礦洞都要封閉培築,不許私自擅開,務要保護地脈靈氣。
初春,一個月明星稀的後半夜,首輔沈一貫被匆匆召進了啟祥宮。在太監的引導下,他來到了後殿的西暖閣,一進屋子,他頓時感受到一種低沉壓抑的氣氛。他瞅見皇上身穿平日的禮服,席地而坐,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李太后站在皇上身後,面帶憂色,太子朱常洛與幾個王子含淚跪在皇上面前。沈一貫感覺出了大事,忙跪在了太子等人的後面。沈一貫輔政十三年,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皇上,以前他還見過皇上兩次,那是在皇上出席午門獻俘儀式上,自己站在下面,看得不甚分明。
這時皇上說話了,他眼睛盯著沈一貫,有氣無力地說:“朕病危 !太子交給先生,先生輔佐他做一個賢君。朕登極二十年,沒有大過錯,只是礦稅事,朕因宮殿未竣工,缺銀採取的權宜之策,今傳諭一概停止,所派出的內監全令回京。……”說完後,就讓左右攙扶著回床躺下。沈一貫見此情形,放聲大哭,太后、太子及王子也都泣不成聲。
當夜,內閣大臣與六部九卿都胡亂睡在朝房,以防不測。三更天,中使捧著聖諭,來到內閣,將聖諭交給沈一貫,其內容與皇上對沈所說的大致相同。
第二天,皇上病情居然有了好轉,他立即派中使到內閣,向沈一貫索要昨夜的聖諭,同時向沈傳達了皇上口諭:“礦稅不可罷 !”沈一貫先是愕然,隨後又頗感為難,他對中使說:“昨夜皇上親口對臣說‘罷礦稅’,文武百官人人皆知,眼下怕是大江南北都以傳遍,又怎能收得回來?況且君無戲言,叫老臣如何面對天下?”
沈一貫正躊躇不決,這時先後有二十多個中使,絡繹不絕地趕到內閣,向沈催討昨夜的聖諭,而在啟祥宮,司禮太監田義也正為“聖諭”一事,與皇上據理力爭。他苦口婆心規勸皇上,說聖上既恩准停礦稅,就不該再反悔 !君無戲言,怎麼可以出爾反爾,讓天下人恥笑,日後又有何面目再君臨天下?皇上聽了,覺得田義的話刺傷了自己的自尊心,他氣得繞著御案轉了好幾圈,一抬頭髮現了掛在牆上的寶劍,搶上一步,拔出寶劍直對田義刺去。田義忠肝義膽,竟毫不退縮。就在這時,一箇中使捧著聖諭回宮來了。。……
田義氣憤已極,三腳兩步衝出啟祥宮,直奔午門東的內閣大堂。他進了
大堂,瞅見沈一貫,便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怒斥沈說:“好一位相公,膽小如鼠 !礦稅使騷擾日久,相公難道不知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皇上下諭撤除,相公如果稍稍堅持,礦稅弊政立可終止!”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