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達等三十四人,主張再一次宣諭責令經撫同心合力。張鶴鳴則提出撤掉熊廷弼,由王化貞任經略。而一些官員倡議經略、巡撫二職,應有一人兼任。東林黨御史江秉謙力挺熊經略,他振振有詞說:“人都說經撫不和,化貞主戰廷弼主守,我認為廷弼並非只是守,而是守定後戰也。化貞力戰,萬一不勝,又將何以守?此中厲害人人皆知。陛下既命廷弼節制三方,那三方進戰退守都須聽熊指揮,可現在的情形是化貞要前進,廷弼也要跟著前進;化貞要後退,那廷弼也要隨著後退。化貞有節制廷弼的權利,而廷弼無節制三方的權利。今日之事,非經撫不和,而是袒護經或是袒護撫之間的人不和,非戰守的見解不合,而是左右經撫的人見解不合。我的觀點是賦予熊廷弼專責,實圖戰守。”與會的八十一名官員中 ,堅決主張撤換熊的人不多,多數贊成應分清責任。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這二個東林黨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共同提出請張鶴鳴赴遼任經略,他二人心知張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接受的,因他毫無實戰經驗,大概連王化貞的兩下子都沒有。張鶴鳴瞪了惠、週二人一眼,便草率地結束了會議,最後的結論是王化貞留用,熊廷弼“斟酌推用” 。
對經撫的分歧,廷臣中只有翰林院繆昌期御史周宗建給事中趙用賢,與熊經略觀點吻合,大部分人都站在王化貞一方,並主張化貞不必受熊節制。散會後,周趙二人來到繆昌期家,繆憂慮說:“經撫不合必誤疆事 !”
繆素有“史筆”之稱。十四歲應童子試,縣令就稱他“幼具史筆”。繆二十五歲便開館授徒,曾被顧憲成請到無錫做私塾先生。三十九歲中舉,考官感慨說:“門生光耀我這老師啦!”繆中舉之作轟動兩京,人們讀後相聚嘆息,紛紛說:“就如唐代李邕在世 !”李邕以文章名於天下,尤長於寫碑文,當時朝中的大臣及海內寺觀都爭著拿重金聘他寫碑頌。李還精於書法,後被奸臣李林甫所殺。繆的文才及伉直的性格,與李邕頗為相似。後繆五十二歲中進士,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座師是葉向高。葉歡喜地說:“此人老於科場,終被我收拾名下了 !”梃擊一案中,他痛斥掩蓋真相的御史劉廷元,遭彈劾回籍。泰昌年間,閣臣劉一燝向皇上朱常洛推薦說:“繆昌期之才足可以濟世 。不可讓他就這麼閒逸在家 ?”天啟年,繆復官後奉命赴湖廣主持鄉試,任主考官,在“策論”一科中,他出題時竟以秦朝宦官趙高和唐朝宦官仇士良為例,暗刺魏進忠,引起魏的不滿。本次文華殿討論經或撫去留一事,他站在支援熊廷弼一邊,當他看到以兵部尚書為首包括浙黨官員對熊的全面否定態度,心知熊經略去職看來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了!……
會議結果報到皇帝那裡,朱由校採納了“一人兼任”的意見,但具體由誰兼任,他拿不定主意,下旨讓大臣們商定:“在經、撫中酌用一人,專任遼事,另一人別用。”
究竟由誰“專任” ,又讓誰另作“別用” ?在朝廷尚未做出最終決定前,前方戰場卻傳來了大壞訊息。努爾哈赤的八旗兵馬已橫渡遼河天塹,明守軍的第一道防線已土崩瓦解,緊接著八旗兵馬又突破了明軍的第二道防線,直逼廣寧城。
原來,廣寧城正處在大山的彎曲之處,登山可俯瞰城內,前面有遼河、三岔河作為險阻,王化貞躊躇滿志,自認為前有大河,可保廣寧無恙,然而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如果敵兵冬天進攻,河水結冰,那可就如履平地了。果不其然努爾哈赤選擇了最佳戰機,隆冬季節的正月十八日,他從遼陽出兵,二十日就踏冰“渡”過了遼河,而王化貞部署的守河將士則紛紛逃竄。
大明軍的第二道防線,是由經略熊廷弼部署的由西平、鎮武、閭陽三地組成的品字形防線。西平是最上方 的“口” ,因此首當其衝。西平三千駐軍,一開始便與敵軍展開了激戰,熊得知後,立即命王化貞親自督戰。王派自己的心腹中軍遊擊孫得功,率兵增援西平堡。為以防萬一,熊廷弼又分別從鎮武、閭陽二地調來兩支軍隊共三萬人,援救西平。於是在沙嶺這個地方,大明的三支軍隊與後金軍隊展開了一場決戰,鎮武和閭陽的兩個援將,一個戰死一個傷亡,而王化貞的愛將孫得功卻充當了內奸的角色。早先,王化貞曾派孫得功去後金營中,策反李永芳,沒成想孫竟被降將李永芳收買,歸順了努爾哈赤 ,此時此刻孫故意在亂軍中大喊“兵敗了……敗了!快退……快退兵!”於是明軍全線潰逃。二十二日晚,後金軍隊攻陷了西平堡,三千守軍壯烈犧牲,副總兵羅一貫面向京城方向跪拜後,大喊一聲“臣力竭矣!” 隨即拔劍自刎而死。
再說孫得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