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有一顆淚痣。
不偏不倚恰長在中間,仙逸的風姿恍若天成,十一越瞧,便越發的肯定他便是妖精。
會魅人的,妖精。
冰涼的指尖觸上她的肌膚,凝視著她的眉眼,他的眼瞳越發深諳,眼中,有情感流出:“是真的,瘦了。”
“你為何會知曉我的名字?”她問,男子一笑,挑眉:“你不是說我是妖精麼?妖精可是無所不知的。”
“……”十一因他這句話打掉了他的手,推開他警惕的圍著他轉了兩圈,後開始放聲大笑,她指著他,笑個不停,手放在他的肩上,笑完了眼瞳變得犀利,說道:“算了吧,你不要裝了,肯定是爹爹派你來保護我的對不對?喂,做人家的家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何苦這麼賣命?怎麼樣,爹爹付你多銀子?你以後跟著我吧,我會付你雙倍銀子,我養你。”
“……”男子瞧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問道:“你能養的起我麼?”
“…。”十一黑線,上下打量著他,說起來,這種孔雀男會不會花銷大一些呢,更甚者,帶著他出去還是一種麻煩,這張禍水的臉擺在哪裡哪裡也要瘋狂呀,她琢磨著,是否要給他打個面具…。。
但面子還是要撐足,她便一拍胸脯,“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丞相大人最寶貴的小女兒,我可是朝歌的風雲人物。”
“呵……”
他碾過一絲笑。
碧藍色的瞳孔深鎖,他探手捉住她的腕子,“你真的,能養的起我?”
“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婆媽?”十一不耐,十歲的容顏寫滿了鄙視,男子攬臂陡然抱住她,當她的身子撞上他的懷時,她的神情一晃,聽見他的聲音:“那麼從此後,我便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忘記。”
……
你可不能忘記。
十一是真的,再也沒有忘記過。
那一段日子,他陪了她一月之久,每日裡,她都會爬上那高高的白塔同他相見。
逐漸的,她牴觸的情緒慢慢消退,也慢慢適應了在朝歌生活的日子,她被丞相老爹訓斥了一遍後,裝了一個星期的臥床不起,從那以後她的爹爹便再也不管她了,任由她每日裡自己跑出去,生怕她再出了什麼毛病。
他都會準時到來,瞧見她窩在白塔的角落中等候著他的樣子。
一個月,她似乎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有他在身邊被她欺負的時刻。
可是,當一月後的某天,她興沖沖爬上白塔,懷中抱著自己親手種的蘭草時,卻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
他走了,無聲無息的走了。
十歲的她,第一次對這樣一個連姓名都不知的人有了心痛,她蹲在角落中,手中抱著蘭草希望能等到他,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等候著,倦了,便睡在塔頂。
那是一場夢,彷彿從沒有甦醒過。
當十一最後一次來到白塔時,便在塔內的牆壁上寫上了罵人的話——
死混蛋,你以後再敢出現在本小姐眼中,我定把你碎屍萬段!
那之後,她再也沒有上過白塔,也將這個只有兩人知道的小秘密深藏在心中,小心翼翼的保護,從不碰觸。
流年在指縫中劃過,一晃,她便被老爹安排了成婚,她不願,但也知道或許再也不會見到他,她及笄的那天,她穿著紅色的喜服坐在高高的塔頂,望著天邊浮雲,不過是想再見他一面,同他問聲好。
事情,總是不盡人意。
到了後來,她入宮成了宮女,想著這輩子便這樣吧,不嫁人,安心當個宮女,長到二十五歲後,到她成了一個老姑娘,再出宮隨便找個人嫁了。
喜歡上十三,不過是因為他的眉眼間有他的樣子。
十一嘆息,這些沉在心中舊事,如今終於得以重見天日了,她笑了笑,開始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
沒有山盟海誓,沒有刻骨銘心,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不過是最最平常的,那一個月,是他給了她鼓勵,使她漸漸安之若素的生活在這裡。
她做的,總是欺負他的事情。
但還是感謝他,讓她渡過了一個這樣與眾不同的十歲,她的一生中,再也沒有第二次這般的心動。
時隔多年後,闌珊的月色下,她再次見到了他,依舊不變的面容,他朝她走近,迫著身同她打招呼:十一,許久不見。
心中在經歷了驚詫喜悅後,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埋怨,一如初見般,她被他逼近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