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翻了個身，在床上打滾，又將一雙腳抬起，繼續壓著被褥，君望從她身下扯著被褥，紋絲不動。

“十一，換個姿勢在睡。”他輕哄著，她嘟囔了幾句，終於被他喚了起來，揉著眼睛凝視了半晌露出笑意：“是你呀——”

“嗯，是我。”淺薄的應著，彎身便能將她抱在懷中，十一本能的攬住他的脖頸，靠在肩上繼續睡，耳邊是她細聲的聲音：“死男人…這麼快就學會…徹夜不歸了……”

“……”顏君望一怔，手指微微勾起扶住她的背脊。

耳邊，再次傳來了她的呼呼聲。

該叫他說什麼？說什麼好呢？

為她平整了被褥，再次將她放於床上，本想脫手，可是十一緊霸著他的脖子不放，掙脫無效後，他只能陪著她一起和衣躺在了床上，放下了明黃色龍帳——

思緒卻飛到了他到了東海的情景……他復活了。

顏君望知道，他的心裡一直壓著一個人，那個人同他一樣的優秀，同他一樣的強大，甚至，他與他之間，平分秋色。

如果這個世上都知曉碧海鳳皇的話，那麼便同樣知道魅族無影。

他是魅族的少主，是千百年來鮫族的宿敵，他們的血統同鮫族一樣純正，他們甚至比鮫族還要強大，強大的生活在這個世間所有空氣中。

他喚魅無影，是統領魅族的主，君望曾自比說過世上有三個人可以是他的對手，一是淺妝，二是鳥靈的皇，三，便是他。

百年前的那場變故，所有的糾結，全部來源於他們三個人——

雪。這是他另一個名字，卻是輕塵為之取的名字。

……

天邊的光線，緩緩透過窗欞打在殿內的地上，照到他的地方，他卻因為無端的灼燒而變得虛弱……身子又要恢復孩童的模樣，他無法見光，晝伏夜出，靈魂四分五裂，這一切的一切全都來源於百年前的那場變故。

慢慢的，握住十一手的，是個孩子。

只有兩人的床上，他脫去衣衫鑽進她的被褥裡，像個八爪魚般抱住她，孩子的頭枕在她的胸前，唇邊是淺淺的笑，君望想，其實這樣也不賴，至少他能像此刻般撒嬌於她的懷中，他不必感受自己是個成年男子，不必揹負眾多東西，只要懷抱著小喜悅，懷抱著孩子的天真，就可以。

……

“望做君紅顏…同枕共長眠。”君望默唸這首詩，他的小鼻子對上十一的鼻尖，十一，不曉得你是否還記得自己的誓言，曾經那個，打動了我，讓我心甘情願為你變身的誓言。

如今，我躺於你的枕邊，我們之間，再無罅隙。

。。

一覺醒來之時，她就對上君望小小的身子，凝視了半晌後，她突然呀的一聲大叫起來——

殿外立刻跑進來眾多的婢女，正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唇邊便被人堵上，凝視瞧，孩子犀利的眼瞳望著她，對她搖頭……想起了，顏君望此刻處於將死狀態，她不可暴露了所有。

“娘娘？”聲音怯意，十一隔著明黃的龍緞喊著：“沒事，沒事，我只是亂吼的，你們下去的。”

餘下的便是退下的聲音，這才放心大膽的罵他：“顏君望你怎麼又裸睡？！”

“挨著你，自然想了。”他笑著，小身子翻過，“同你睡覺好累，我的手臂被你枕了又枕，這也就算了，你可知你的口水流了我一手，十一，你要知道我現在是個孩子身段，你這樣，簡直就是虐待兒童——”

“虐死你算了……”她狠狠的瞪他，“也就外面那些唯唯諾諾的婢女認為你是兒童，可是顏君望，你的老底早就被我知曉了，像你這樣的腹黑男，就該被凌遲處死，省的為禍人間。”

“我都知道你都是口是心非。”

他邊說邊套著衣衫，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咳了兩句衝著外面喊道：“來人……”

屋內響起了腳步聲，幾個婢女跪地，“皇上——”

“朕要吃飯…。朕餓了。”

只有十一能瞧見他裝模作樣的姿態，恨不得抬腳踹他下去，便陡然掀開龍帳，同那些已然要離去的婢女喊：“站住！”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多準備些，本宮也餓了，要陪著皇上，一同用膳。”那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咬牙說出。

君望挑眉看著婢女離去，玩味的看著她，十一由藏青色的臉轉變為霎時的高興：“皇上，本宮便陪你吃這最後一頓的早膳……到時候，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