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過不去的坎了,大夥兒便還如此次一般,把手一撒開,再在背後踹上一腳,看個笑話兒至於我麼,我死也好,活也罷,又與大夥兒的榮華富貴有什麼關係?”
“若這便是你們想的日後,你們當我傻也不打緊,你們當都督和世子也都是傻的麼?從前都督容著你們,縱著你們,難道都是因為我?我又是什麼了不起缺不得的人物?那是都督念著舊情,念著大夥兒這些年跟著麴氏吃了苦受了累,有心要補償大夥兒。可這一次,是你們自己親手把這份舊情打得粉碎,眼見勢頭不好了,轉頭便開始裝沒事人,還覺得人人都該把這事兒忘了才對,如今又說是什麼為了日後打算好一個日後,我還真不知,世上有什麼樣的蠢物,被人揹棄了一次還不夠,要上趕子的忘了此事,日後好被人揹棄第二回”
堂屋裡頓時靜得可怕,誰也料不到平日裡最講究風儀的祇氏,竟會當眾直接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語,熱辣辣便如迎面一掌扇在了各人的臉上,有的人臉色發白,有的人則是滿臉漲紅,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只有張敏娘深深的低下頭,掩住了嘴角的一絲笑意。
半晌之後,還是祇氏的嫂子張夫人站了起來,臉上堆上了個笑容,“六娘莫動氣,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昏聵沒記性,才讓六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六娘如何說我都是應當的。可適才這話卻是有些差了,這一回大夥兒原是有些糊塗,只想著日子艱難,要在此事上翻個身才好,又想著都督便是籌不上糧,難道還能因此丟了官不成?不過是受幾句責備罷了,總強過我們這般拆了東牆補西牆的過日子,這才一時蒙了心。但若說咱們便是要都督倒了好看笑話,咱們再是混賬,又怎敢起這天打雷劈的心?”
她看了看祇氏依然冷淡的臉色,嘆了口氣,“夫人有句話說得對,這些年麴都督待大夥兒寬容親厚,咱們的確有些輕狂了,一味好強,分不清遠近親疏。但吃了這次的教訓,大夥兒是真的悔了。西州城又不是沒有旁人做過都督,軟的硬的不管事的,誰曾多看咱們這些高昌遺族一眼?也只有麴氏,跟大夥兒是幾輩子的情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麴都督此次是立了大功,咱們如今說什麼自然都是白搭,但若是日後麴家真有難處了,大夥兒若是坐視不管,便教咱們丟了這西州的根基,再也翻不得身如何?”
她的這番話,自然也是眾人這些日子裡議論過無數遍的,一時都紛紛附和,有人便道,“夫人便是不信我等的心腸,也總要相信我等不是那種過了今朝不想明日的人。難道大夥兒還真能盼著再來一個都督,好把咱們都轟出去?”
祇氏沉默片刻,突然點了點頭,“阿嫂說的是,大唐的官員裡,除了麴氏,誰會多看咱們這些人一眼?便算是多看了幾眼,其實打的也不過是借刀殺人的主意罷了,真讓他們如了意,咱們是什麼下場還未可知”
此言一出,堂屋又是一靜,張敏娘原本平靜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睫毛顫了幾下,突然看見祇氏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臉色不由更白,目光中也帶上了幾分的乞求之意。
祇氏卻不閃不避的看著她,聲音越發清晰,“此次運糧之事,大夥兒心裡都清楚,若不是興昔亡可汗的騎兵來得快,世子與長史自不必說,張參軍也罷,咱們的那些部曲也罷,只怕現在都已是身首異處的新鬼我聽到此事便想,原來這世上真有報應,這自以為尋著了新靠山棄了旁人的人,轉眼便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枚棄子,是何等有趣敏娘,你說是不是?”
張敏娘忙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的垂下了頭,“夫人明鑑,阿敏是張家的女兒,不管如今際遇如何,也不敢怨天尤人,都是自己命不好罷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難言的淒涼,不少人心裡都是一軟,同為高門女子,這種不得已的情形,自然人人多少都經歷過一二,小祇氏不由輕聲道,“姊姊莫要生氣了,敏娘,她也不容易。“祇氏目光依然落在張敏娘身上,微笑著點了點頭,“你的確是不容易,只是我卻不明白了,如今這情勢下,你的堂兄處境如此艱難,你不想著如何彌補,卻放出話來,說什麼世子內書房裡掛著的畫像,模樣不像阿史那氏,倒更像庫狄夫人,又說世子是因為與庫狄夫人合夥做了幾樁生意,才容了長史在西州呼風喚雨,阿敏,你這是想做什麼?”
堂屋裡“嗡”的一聲議論開來,這話她們自然也是聽過的,卻原來是……張敏娘臉上頓時變得一絲血色也無,抬頭看著祇氏,嘴唇微顫,半晌才道,“夫人這是從何說起?”
祇氏笑吟吟的搖頭,“我是何意你還不知?誰不知曉世子的性子,想來這西州城裡,除了你,便只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