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西州無事,一年至少兩次的出門行獵便成了西州官員們的例行公務,裴行儉也十分喜(炫書…提供下載)歡,每次回來都會帶上好些鹿血鹿肉,琉璃早已對此興致缺缺,卻還是笑著點頭說了聲,“好!”又問道,“你這次可有獵到什麼好東西?”
裴行儉揚眉一笑,“你可見我哪次落空過?”他似乎也不想在屋裡多呆,攜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你跟我來!”
前院針線房邊上的庫房裡,地上已放滿了初步風乾的皮毛,管家老何正在翻翻揀揀,一見琉璃便笑道,“娘子快來看,此次阿郎獵了好幾只赤狐,毛色都極好。”
琉璃走近一看,果然有六七張棕紅狐狸皮,還有兩張狼皮,若干獺皮、兔皮之類,她看了一遍,點頭道,“果然又夠做件狐皮坎肩了。”又回頭問裴行儉,“此次不曾獵到大野物?”
裴行儉笑道,“我和玉郎都獵到了一頭豹子,橫豎家裡豹裘都有兩件了,索性便送了他。你看看還想做些什麼?”
琉璃笑了笑沒做聲,這幾年她才發現,裴行儉是個手頭極其散漫的,庫房裡這些皮毛,估計最多是他獵物裡的一半。即便如此,但凡自己幾天之內沒想好用途收到一邊的,轉眼也會被他送個精光。因此西州大小官員打獵時都喜(炫書…提供下載)歡和他一處,而家中庫房雖然每年會收進上百張皮子,自己若是臨時要想做什麼皮毛物件,卻要上市坊去買……
只是這幾年流水般從他手上送出去,不但有皮毛美酒金銀器皿,還有那些感恩戴德的突厥都督、葉護們送來的舞女豔婢,琉璃對此倒也心平氣和,隨手指了幾張獺皮,“這幾張顏色還好,留著做些手籠、護膝吧。”
老胡笑嘻嘻的應了,吩咐人進來將琉璃挑中的皮毛都抱出去泡入清水,明日好進一步清理、鞣製。琉璃耐不得庫房裡的味道,轉身到了外面,還未立定,就見雲伊滿面春風的進了院門,一見琉璃就笑道,“姊姊,你快來看看,我前幾日親手獵了只黑狐!”
琉璃趕緊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黑狐?”
雲伊眼睛越發明亮,獻寶般的拉過身後的婢女,“便是這張!”那婢女手裡捧著一張完整狐皮,除了尾巴尖端的一點白色,其餘地方都是烏黑髮亮。
琉璃看了兩眼,真心的嘆了句,“當真是少見!”
雲伊笑得眼睛都彎了,“我打獵也打得多了,還是第一次獵到黑狐,這西州也就姊姊配穿它,姊姊不許推脫!”
琉璃頓時很想望天——雲伊這句話要讓那些西州貴女官眷們聽見,不知又要招惹多少麻煩,偏偏雲伊自己是個對麻煩毫無感覺的人,想到屋裡的那張帖子,她不由搖了搖頭,“你給十張我也敢收,只是什麼配不配的,此話還是少說些罷。”
雲伊只聽了前面半句便興高采烈的吩咐婢女,“你去把這皮子送給老何,”回頭又問,“姊姊你說什麼?”
裴行儉一直站在庫房門口,此時才淡淡的道,“雲娘,祇夫人可跟你說了都護府明日有小宴?”
雲伊聽到他的聲音,神色立刻收斂了許多,叫了聲“姊夫”,又茫然的道,“我只是回去換了件衣裳便過來了,無人與我說過什麼,橫豎什麼宴的我都不愛去,那樣的吃酒說話,還不如坐在屋中等明年下雨!”
裴行儉低頭咳了一聲,停了片刻才道,“明日你還是陪你姊姊一道去的好,此事與你或許也有幾分干係。”
雲伊“咦”了一聲,撓了撓頭,“我都半個月不在西州,半年不曾跟她們說過話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琉璃早已忍俊不禁,挽了她的手便往內院走,“我慢慢告訴你。”待雲伊在屋裡坐下才道,“也沒什麼,你也認得的那位張夫人,前幾日到我這裡旁敲側擊了一番,意思是長史如今該娶個平妻或納個貴妾,被我回絕了,祇夫人多半是想乘你們回來之前圓了這事兒。”
雲伊哈哈大笑起來,“這位張夫人真真是太閒了,怎麼又找到姊姊頭上了?她難道又看上了姊夫?”
這叫什麼話?琉璃心頭頓時湧上了深深的無力感,想了片刻還是問道,“世子後來都不曾與你說過,她為何會找到你?”
雲伊搖頭,“他只是笑了一通,說我答得好,再沒說旁的。”
琉璃揉了揉了額頭,雲伊的確答得好!半年前這位張夫人找到雲伊,拐彎抹角、明示暗示不知說了多少,她居然一句都沒聽明白,待到張夫人終於急了,跟她說做女子的要賢惠大度,要替夫君著想,世子身份高貴,得有一個與他身份匹配的高門女子,才能幫他打理事務。雲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