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清楚自己不會的。誠實的回答只會令她極力想逃避的現實重又暴露在眼前。作為一個自出生以來就被看做是一個錯誤的年輕女孩,她甚至連受教育的權利都幾乎被剝奪了。而最糟糕的是,她還在聖壇前遭人拒婚,令向來注重顏面的家族蒙受恥辱,也使自己陷人萬劫不復的地獄。她可不想使自己成為別人憐憫的物件。
幾分鐘後,他領著她步下寬大的臺階。此時黛茜才意識到自己贏了,他們正一起離開舞會。來到人潮洶湧的大廳裡,她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吻,充分表現出勝利之後的大度。立刻,在他們周圍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這令黛茜退縮了,她為自己的大膽而感到震驚,臉也紅了起來。見到她這樣,他笑出聲來。
“你和我在一起是如此和諧,”他欣賞地低語,聲音輕得有如呼吸一般, “就好像你我已經相伴了一生……”
一艘華麗的貢多拉船靜靜地泊在宮殿外面,等候他們的召喚。貢多拉船的包廂裡掛著精美的刺繡品,還有柔軟的天鵝絨靠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簡直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樣。盧卡不僅僅為她指點名勝之處,而且還如數家珍地為她講述發生在城中的奇聞逸事。隨著他那優美的嗓音逐漸變得低沉嘶啞,她不禁浮想聯翩,嘴角漾起夢幻般的笑容。他是如此熱愛這個城市,為它感到驕傲和自豪,這著實令她感動。一股衝動促使她仰起頭來給了他蝴蝶般輕盈的一吻。她望著他那雙深陷的黑眼睛,內心裡湧動著一股自信和憐愛。這種感覺在她以前和男人單獨相處時還從未有過。這時,小舟停靠在運河邊一個僻靜的地方小憩,一位睡眼惺忪但卻滿面笑容的侍者給他們端來了香檳和草莓。
“親愛的,你是個騙子。”盧卡有些嘲弄地說,
“你說不需要羅曼蒂克,但是對於我所提供的這一切,你都欣然接受並享受不已。”
“你錯了,我不是騙子。為什麼我們不能有一個完美的夜晚呢?沒有約束,沒有限制,也沒有遺憾?”
“我和你打個賭吧——我肯定會贏。”盧卡溫柔地低語, “不管今晚發生了什麼事,明天下午三點鐘,在大奎拉湖畔,我在那裡等你。你肯定會來的。”
“我們之間沒有明天。”她拒絕了他的邀請,心裡並未完全明白這個事實,那就是他可能比她更瞭解她自己。當她離開他的一剎那,她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身邊,不管這有多麼大的風險。 “帶我回家。”她說,對於在公眾場合自己不得不遵守禮儀的約束感到不耐煩。
“你在哪裡住?”
“去你的家……”
“我們明天一起吃早飯——”
“我並不餓。”
他的視線緊緊地鎖住她, “你對我一無所知。”
“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必須要讓我知道的事呢?”
當黛茜回憶起自己問的那個愚蠢的問題時,心裡不禁覺得一陣刺痛。現在,這個問題就像把匕首扎中了她,使她脆弱得不堪一擊,無法再繼續回想下去。這些年來,她只承認自己在威尼斯那一晚的行為有些輕率、魯莽和任性。現在她清醒地意識到,這些還遠遠不能描述她那一晚的行為。這一認識折磨著她的心。
門突然開了。黛茜驚訝而狼狽地從床上爬起來。是盧卡。他關上門,仔細地審視她。看到她穿的那條洗得發白的舊仔褲,他性感的嘴唇微微扭曲起來。“我過去一直以為這世上找不到一個不愛慕虛榮的女人。瞧,老天把你給了我。”他冷酷地說, “現在我更加明白這個道理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黛茜防衛性地反問。
“你會明白的。陷在虛榮裡不會有什麼好處。”
說著,他的注意力突然被床頭一幀照片所吸引。他疾步走到床前拿起相框。房間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接著他突然發問,語氣裡有一股迫人的力量,“你睡覺的時候難道一直把理查德·卡爾頓的照片擺在床頭?”
“為什麼不?我們仍然很親近。”黛茜絲毫不覺奇怪地承認。她現在腦子裡全是其他更為煩人的問題。深吸一口氣,她開口說: “盧卡……我不明白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太瘋狂了,我覺得……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愛麗絲,掉到了奇境裡,對一切都茫然無措。”
“你真令我驚訝:據我所知,愛麗絲可是有一頭長長的鬈髮,穿著漂亮的裙子。只有你才會認為你們倆相似。”
黛茜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你怎麼這麼刻薄無禮?依我看,你的行為就像個剛從避難所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