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江說完自己,突然話鋒一轉道:“俺們都不急,但我覺著,威哥該找了,他喝醉酒時曾跟俺們說過,他將來一定找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他還說——啊——”趙江話沒說完,突然慘叫起來,有人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腿,不必說是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張威榮表面上沒什麼反應,但目光卻像刀子似的嗖嗖地刺向趙江。趙江也慫了,只得假裝低頭往嘴裡扒飯,含含糊糊地說道:“他說啥,我也記不太清了,呵呵呵。”
平氏的目標本來也不是王鐵頭和趙江,這只是她說正題前的一個習慣性的鋪墊而已。她覺得鋪墊完了,該說回正題了,便和顏悅色地看著張威榮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威榮,你家呢?你也年紀不小了,你爹孃給你說親沒有?”
張威榮搖頭:“沒有。”
平氏一臉關切地道:“按說你爹孃也該操心了,要是我有一個你這麼大的兒子,早開始張羅了。你是蓋房子的好手,你自己成親的房子都蓋好了嗎?”
張威榮聽到這個問題顯得略有些不自在,仍然搖頭:“還沒有。”
平氏道:“你得趕緊張羅了,總不能將來你成親了,你媳婦還跟你爹孃弟妹擠一起吧。哦對了,你跟你那些弟弟妹妹處得好嗎?他們會不會像鐵頭小江那樣看重你服你?”
平氏的話似乎給了張威榮重重一擊,他的臉色都不覺有些變了。
直到這個時候才隱隱猜測出平氏的用心來,她心裡氣得不行,趕緊出言制止平氏:“娘,大家吃個飯聊個天而已,你怎麼弄得跟縣太爺審案子似的?又是弟弟妹妹的,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問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平氏心裡氣葉木青打斷自己的計劃,但面上也不好明說,只能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來:“哎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冷了場,跟你們閒敘幾句嗎?你們可別嫌我囉嗦,哈哈。”
張威榮目光復雜的看了葉木青一眼,他本想起身告辭,但又覺得不適合,只得乾坐著,但他整個人如坐針氈似的,十分地不自在。
王鐵頭和趙江即便再遲鈍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兩人很仗義地想幫幫張威榮。
王鐵頭接道:“其實,威哥的弟弟妹妹還行吧,哦對了,他小弟弟特別聰明,就跟就跟小榮檀似的,才九歲,已經上學堂讀書了,大家都說這孩子將來有出息,你們想啊,要是他能進了學中了舉,威哥這個做大哥的不也跟著沾光嗎?是不是啊?”
趙江點頭附和:“對對,他要是出息了,肯定忘不了威哥。”
平氏表面也跟著說好,實際則在心裡嘀咕道:那就更不行了,讀書,那可是燒錢的玩意兒,張威榮做為大哥肯定沒少幫襯,至於什麼進學中舉,那是誰都能種的嗎?一萬個讀書人也挑不出一個,哪裡就輪到他了?再說了,就算種了,人家親的熱的還顧不上,哪裡就顧你這個同父不同母的哥哥?”平氏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直響,她動了動嘴還想說些什麼,但眼睛的餘光瞥到自家三閨女的神色,怕真惹怒了她犯起倔好不好下臺,畢竟,朱公子還在這裡呢。
至於朱炎,平氏在故意挑起事端的時候,他一直假裝不知,冷眼旁觀。
平氏說完張威榮,轉而便跟朱炎搭話。比較嘛,就是要把雙方放在一起比,這樣才能顯出好壞和區別。
平氏慣會看人下菜,對於朱炎,她說話的態度和氣了許多,也委婉了許多。
她先是笑著說:“朱公子,你平日裡吃慣了大魚大肉,恐怕我們家這樣的粗茶淡飯會不習慣吧?”
朱炎微微笑道:“那倒不會,我平日裡飲食也很清淡,有時就喜歡吃些鄉野食物,這種看著平平常常的食物才是真滋味。”
平氏笑著附和了幾句,接著轉而問道:“那你們府上養那麼多人,每日的菜錢肯定不小吧?”
朱炎沉吟片刻,才緩聲答道:“日常瑣事我記得不太清楚,我想每日的菜錢應該會有幾兩銀子吧。”
平氏聽得直咂舌,天哪,每日光菜錢就幾兩銀子,幾兩銀子夠他們花上幾年,那朱家得多富貴呀。
葉木青對於平氏的做為實在是無言以對,她看了看張威榮又看了看朱炎,強力忍著這種難以明說的尷尬。
張威榮躊躇再三,等到大家飯吃得差不多了,終於起身告辭。
平氏虛留了幾句,張威榮只推說家裡有事,堅決要走。
王鐵頭和趙江也只得跟著他走。
葉二郎這時才想起什麼,趕緊說道:“哎,你們都別走啊,我還有事跟你們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