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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對季念然的“造化”有些不以為然,“咱家若是說‘造化’,必然還是要數三姑娘。託生在大太太肚子裡,這就是大造化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嘆了口氣,“我倒寧願慧丫頭沒這份造化了。”
寶瓶聽老太太這話語氣不對,心下好奇卻也不敢多問,只埋著頭給老太太捶腿。老太太向來看重的,就是寶瓶這份識時務的眼力,腿上不輕不重地敲打只讓她舒服得昏昏欲睡起來,她半瞌上眼,迷迷糊糊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老太爺前幾天進內院的時候,老兩口關上門說話,說著說著,老太爺就給她露了口風:現在京裡面鬧得已經有些不像話了。大皇子拼了命的想把皇長孫往皇上面前推,三皇子表面上本分,私下裡卻不停拉攏朝廷裡那些很有地位的臣子。
過年那幾日,外命婦們進宮朝賀,中午的宮宴散了之後,老太太的親姐姐秦老夫人就被皇后娘娘給留下了。皇后娘娘當著幾位朝中重臣家眷的面兒,先問了秦雪歌什麼時候能陪著三皇子的長子一道讀書,然後又向秦老夫人打聽了一下季慧然的訊息。雖然都被秦老夫人給敷衍了過去,但是現下朝中之人已經都知道:三皇子這是要把秦家和季家,拉入他的陣營裡了。
更讓人心下憂慮的是,當今這位皇后娘娘還不是三皇子的生母——先皇后已死了約有十餘年了,所出的二皇子天生坡腳,一出生就註定了這輩子和皇位無緣。三皇子原是先皇后的妹妹淑妃所出,淑妃娘娘去的早,三皇子也只不過是被先皇后接過去養了兩、三年而已,論起出身來,比大皇子高些卻也有限。再說回這位繼後孃娘,她孃家姓李,父親是鎮守北疆的一方重臣,進宮五年,沒有生下過一兒半女,年紀比三皇子還要小些。就這樣一位家世顯赫的皇后娘娘,竟然悄無聲息地就倒向了三皇子一邊,無論這背後有沒有當今聖上的影子,都未免讓臣子們有些心驚膽戰。
等過了十五沒幾日,京裡又傳來訊息,說是在元宵節的宮宴上,三皇子借言諷刺大皇子的出身不光彩,沒有資格覬覦大位。皇長孫出言反駁,反倒被皇上責罵了幾句,這幾日都被關在府裡閉門思過。
京城的風向,慢慢地就偏向了三皇子一邊。只是行事老成的人家,也不敢冒然就站邊了,皇上並沒有在明面上就厭棄的大皇子,出身再不光彩那也是皇上的親兒子,有些人就在私底下說,三皇子那天確實也有些冒進了。
更可況三皇子往下還有兩位尚未婚配的小皇子,雖說年紀尚輕,但是也說不好未來會不會有什麼別的造化。
季老太爺也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做純臣——老太太怎麼想都覺得,三皇子家的親事,自家不是那麼好結的。只是,三皇子那邊已經那麼明顯地表露了結親的意思,又有誰敢和皇家搶媳婦呢?
幸好慧丫頭年紀還小,能再等兩年……老太太陷入沉睡之前,迷迷糊糊的這樣想著。
***
不知不覺進了二月,京裡皇上南巡的時間已經定了下來,二月底聖駕從京城出發,大概三月初的時候就能到江南了。
皇上又親自指定了幾位皇子皇孫以及宗室子弟隨駕,大皇子的嫡長子和三皇子的嫡長子都赫然在列,反倒是兩個兒子都被皇上留在了京裡。
老太爺回內院的時候也和老太太感嘆了兩句“聖心難測”,只是對於季家來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接駕的事。
皇上下江南的日子定下來的第二天,江南地界兒上的大小官員就都知道了這個被快馬傳來的訊息,紛紛忙碌了起來。老太爺忙衙門裡的事顧不上家裡,大老爺就每天帶著管家忙園子裡的事。
前院的男人們忙,內院的女眷們也不清閒。老太太就把大太太叫到小花廳裡,和她說了一上午家裡面的事。
“皇上南巡,咱家接駕,這是家裡的大事!”老太太開門見山,又遞了一本冊子給大太太,“他們外面新買來的東西,不一定好。我這裡倒是還有些好東西,老大若是使人來要,你就選幾樣讓寶瓶取給他們。橫豎不過這幾日罷了。”
寶瓶站在老太太身後,低垂著眼皮,假裝自己是被鋸了嘴的葫蘆。
大太太戰戰兢兢的接了冊子,翻開瞄了兩眼,倒是吃了一驚——這是老太太的嫁妝冊子!她有些拿不準老太太的意思,嚅囁道:“媳婦曉得了。”
老太太懶得多做解釋,開口說起了另一件事,“我想著,皇上南巡,雖說只在咱家這園子裡住兩日,但是園子裡出來進去少不得總有幾個咱家的下人。不如給下人們每人做兩身新衣裳……再多給一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