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提前回京給將軍府送訊息、為他們這大隊人馬打點院宅的湛盧、授衣夫婦,他們這一行也只不過是把重要的“人”送回京城而已,其實大部分的家世,還都留在贛州,由石斛夫婦照料,未曾上路。
季念然懷中的宏哥兒似乎聽懂了父親的話,小嬰兒又“哼哼”著鬧了起來,並伸出藕節似的小胳膊,極力向前伸著,直到握住母親的衣領。
秦雪歌眉毛一立,似乎有些嫌棄兒子的這種表現,“他這樣鬧你,你和瓊姐兒在車裡哪休息得好?”
“好了。”季念然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兒子粘著我還不好呀?”又催促丈夫,“你快去把奶孃叫來呀,兒子這不舒服呢。”
秦雪歌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下車簾,扭頭看了純鈞一眼。純鈞會意,牽著兩匹馬走到第二輛馬車前。
把自己的差事支使到了別人身上,秦雪歌又閒了下來,趁著這個機會又柔聲關心妻子,“剛剛我不是讓你們在車上小睡一陣,睡著了沒有?”
“瓊姐兒和宏哥兒都睡了一會兒,我不累,就沒睡。”季念然隔著車簾回答。
秦雪歌似乎想勸著妻子在車上休息一會兒,用餘光瞟見純鈞已經叫出了兒子的奶孃,兩人正往這邊走,將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轉了話頭,“我看前面不遠應該就有能打尖休息的地方了,咱們到那邊吃午飯,你和女兒都下來走走,然後再接著上路。”
車內季念然笑道:“玖哥,咱們這是回京述職呢,咱們這樣邊走邊停的,幾天下來也沒趕多少路,你不怕皇上和太子等急了啊?”官道上行人不多,馬車有被護衛們圍在裡圈,兩人這樣說話,只要聲音不太大,就不怕會被外人聽到,引來麻煩。
秦雪歌不以為然地一哂,“今年是大朝年,那麼多人回京述職,皇上還能專門記著我一個?”
“那太子呢?他可是惦記你的很吧,不是兩個月前就寫信來催了?”
想到多年好友,秦雪歌的臉上也生出一絲可以被稱之為“想念”的神情,只一瞬,這抹思緒又被他收拾殆盡。他向來穩重,難得笑著和妻子頂嘴,“我看你三姐的信倒是比太子的來得更早。”
季念然嘆了口氣,“他們家的事,也真的是說不清楚……這一向三姐也是有些急了,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回京述職,我倒是情願她一直想不起我來。”
“所以,咱就這一路慢慢走才好,帶著你、瓊姐兒……哦,還有宏哥兒這小子,多見見這大好山河,豈不快哉?”
聽到丈夫在話語中不情不願地加上了兒子,季念然又不禁笑了起來。秦雪歌從小就很少做稚兒模樣,她還記得當年八歲的小男孩兒被送到季家,看上去像是她二哥季晗的哥哥一樣——其實季晗比秦雪歌還要大幾個月呢。但是這樣從少年時期就成熟穩重的丈夫,卻在兒子出生之後,彷彿突然生出了童心一般。
說是童心,其實更像是與兒子爭奪自己和女兒注意力的妒忌之心,讓母女兩個都大覺有趣。
說話間,那奶孃已經走了過來,見男主人正站在車外和女主人說話,也不敢冒然掀開簾子上車,只好站在車邊等待。
“念念,讓奶孃把宏哥兒抱走吧。”秦雪歌又開口勸道。
“不用了,在這邊餵過了,他自然就不鬧了。等下不就到打尖吃飯的地方了?沒多遠的路,我帶的過來。”
見妻子堅持,秦雪歌只好讓步。奶孃上車,先和季念然一起給宏哥兒換了尿布,瓊姐兒讓秦雪歌帶下車玩。車上地方有限,把哥兒餵飽了,又交到季念然懷裡抱著,奶孃就下了車。車隊修整結束,繼續上路。
瓊姐兒上車後,見弟弟果真不鬧了,就有依偎到了母親身邊,不時用手戳一戳弟弟麵糰似的臉。宏哥兒也不腦,由得姐姐逗他,偶爾還配合地笑兩聲,或是嘬嘬嘴。
季念然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兒女都在身邊真的是世間最幸福的事。她一時又起了都女兒說話的心思,“瓊姐兒,等回到京城,太祖父母家、外祖父母家,都還有許多兄弟姐妹,你跟他們玩起來,會不會就忘了弟弟了呀?”
“當然不會!”瓊姐兒篤定地道,想了想,又天真的問,“娘,太祖父母、外祖父母家裡有許多兄弟姐妹嗎?那弟弟為什麼不能和我們一起玩呢?”
“因為弟弟還小呀。”季念然笑了起來。
“那太祖父母、外祖父母家的兄弟姐妹都多大年紀?”小姑娘仰著臉好奇地問。
季念然想了想,她這些年都跟著秦雪歌在贛州,兩年前本想著回京省親的,偏巧在那個時候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