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思了片刻,才沉吟著道:“玖郎媳婦,這兩個月,若是你三姐再叫你過去……你就婉轉地拒絕了吧。”
這話一出,還未待季念然做出反應,自季念然進屋之後就再也沒開口說話的秦夫人卻先坐不住了,她猶豫地喚了聲,“母親……”
老夫人伸出手掌一豎,止住了秦夫人接下來想說的話。她的雙目進進盯在季念然身上,卻並不開口催促。
季念然帶著幾分疑惑地看了秦夫人一眼,但是秦夫人被老夫人打斷之後,就低下了頭,垂著眼睛不知在盤算些什麼。她又看向老夫人,靜了一會兒,才道:“孫媳知道了,若是下次三姐再遣人來喚,就說家裡事忙,待三姐生產之後再進東宮相見。”
見季念然答應下來,老夫人的臉上也浮現出滿意的神色,她耐下心來給季念然解釋,“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也不是我老婆子不近人情。只不過你姐姐這胎若生下來,就是東宮的第一個孩子……你又是玖郎的媳婦,我是怕你之後再進去,會被有心人為難或是利用。”
“您的意思是說……”老夫人這是在暗示太子妃會沉不住氣地動手,這季念然不是聽不出來,她只是不理解老夫人的這份篤定從何而來。
然而老夫人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她輕輕嘆了口氣,只說還和秦夫人有別的事情要談,就讓季念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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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然滿腦子疑惑地又回了江雪院,但是在晚上見到秦雪歌之後,她就瞬間將煩惱拋在了一邊,原因是秦雪歌給她帶來了一個對別人無關緊要、但是對她而言卻是最好的訊息。
“太子許了我一天假,正好姨娘孃家那邊傳了口信來,說是家裡新添了人口,等過幾天我帶你過去看看。”秦雪歌一進屋,就藉著季念然幫他解斗篷的機會將季念然的嫩手握在手裡,湊到她耳邊告訴她這個好訊息。
“真的?太好了!”季念然滿臉對出去玩的嚮往,瞄了一眼見丫鬟們都沒有注意這邊,悄悄往秦雪歌的懷裡捱了挨,“是……”她瞅了瞅秦雪歌臉上的神色,“舅舅家裡新添了小孩子?”
秦雪歌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略有些不自在地道:“是姨娘的侄媳婦生了個小子,這對於村子裡的人來說是件大喜事了,這才給我遞了訊息。”
他似乎一直很逃避用親人之間常用的那些稱謂去稱呼韓姨娘的親戚,季念然也知道,在此時的世俗規矩之中,只有嫡母的孃家親戚才算是正經親戚,而姨娘們的親戚,有些甚至只能算是下人,其中稱呼上的把握,就要靠各府眾人自己度量了。
劉姨娘在季府是孤身一人,這著實讓季念然少了幾分成長中可能遇到的尷尬。
但是秦雪歌……韓姨娘不是家生子兒,她的孃家親戚都是正經農戶。即使這樣,秦雪歌依然不能像平常人家裡那樣,公然認下這家親戚,說起他們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戶僅僅是認識的陌生人。
季念然又沒來由地替秦雪歌委屈起來,明明是血脈親人,卻不能光明正大的來往,即使心中再多在意,也只敢給予少少的一點關注。她把頭埋到秦雪歌的懷裡,試圖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提供給他些許慰藉。
秦雪歌拍了拍季念然的背脊,屋內隱約傳來丫鬟們的腳步聲,有人提了水,透過暗門送了進來。季念然這才抬起頭,親自擰了熱手巾遞給男人,供他擦去臉上的風塵和疲憊。
被這些情緒影響著,直到吃過晚飯,季念然才又和秦雪歌閒聊起來,“你之前不是身上擔著差事忙得很?差事辦得怎麼樣了?”她不過是想著秦雪歌這麼忙,太子還能給他放一天假,一時好奇罷了。見秦雪歌只是微笑不言,就識眼色地不再問下去了。
便想起來把白天在東宮內的見聞告訴了秦雪歌,還附送了回來後老夫人的那一番叮囑。秦雪歌聽得很認真,待季念然說完,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正色道:“祖母確實老成……”
“怎麼說?”季念然好奇地問。
老夫人的那番話,她自然不會聽過就忘,回到江雪院後也是揣摩過一番的。可惜,終究還是不知其所以然。
秦雪歌面色嚴肅地搖了搖頭,“東宮內的事……其實我知道的不多,但是總在太子身邊辦事,多少也能聽到些風聲。”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又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道:“太子妃的事,我之前也影影綽綽地聽到過一些,但是畢竟這是太子的家務事,我於情於理都不方便多問。哪怕事關國祚,那也要等到皇上百年之後,太子正位之後再說。”
這話,彷彿從側面印證了季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