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猛地站起來,一揮袖子:“查抄陸府,捉拿一干人犯,追繳賊贓。”
面上卻是騰騰殺氣。
第三百二十章慌亂
“是。”陳洪應了一聲。
嘉靖:“都準備好了嗎?”
陳洪:“稟萬歲爺,奴才已經調集起了人手。”
“好,去辦吧。”
陳洪飛快地退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就有無數火把亮起。
吳節遠遠就看到那條火龍將陸府團團圍住,心中一凜。
方才嘉靖提起陸炳的時候,一臉悲慼,一臉惋惜,甚至放聲痛哭,可真臨到動手的時候,卻是雷霆一擊,絕不留情。
這就是所謂的君王,這就是所謂的政治吧,家事、國事,私人感情、國家意志,卻分得格外清楚。
夜風中隱約傳來人馬的喧囂聲,哭喊聲,叱喝聲。
看起來,東廠和錦衣衛已經開始動手抄家了。
前頭陸炳剛死,後腳嘉靖就翻臉無情,這是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了。再怎麼著,也得等陸家人出完殯再說啊!
吳節心中不忍,將頭轉了過去。
估摸了一下,現在大約是後世北京時間一點模樣,在耽擱下去,只怕就要誤了去貢院點名的時辰,吳節有些著急。
可皇帝沒有說走,做為他的近臣,吳節只有乾著急的份兒。
突然間,吳節心中出現一個念頭:陳洪正在抄陸家,如果不出意外,所有的陸家人都會被看管起來。而唐宓如今正在陸家的綠竹觀裡,她也會受到波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她本是賤籍,當初吳節為了保護唐小姐,走了萬文明的路子,這才將她安置在陸家。如今陸家出了事,她肯定會被甄別之後,送回教坊司的。
這樣的結果不堪設想。也不敢去想。
吳節一想到這裡,頓時臉上變色。今日無論如何得想個辦法將唐宓救出去。可是……
嘉靖何等的精明,見吳節神色異常,鼻子裡哼了一聲:“吳節,你急著回家嗎?”
吳節只得小心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臣卯時還得去貢院點名,然後入場參加會師呢!如今子時已過。這裡離臣的家又遠,走著回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還得收拾東西去貢院。臣只怕趕不上考試。”
一是為唐宓擔憂。又想到即將開始的會試,吳節額頭上有汗水滲出,與露水混在一起,心中只覺得一陣冰涼。
“恩,原來你是想著會試啊。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罷。朕也乏了,擺駕回宮。”就一招手。一頂大輦從遠處抬了過來。
看到嘉靖登上步輦,吳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可他還是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唐小姐一事。表面上看起來吳節是天子近臣,風光一時,一言一行,也能夠對皇帝產生影響。
可吳節平素為人低調,也沒機會結交朝中權貴,自然沒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脈關係和班底。人到用時方恨少,一時間,心中一陣迷茫,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登上大輦,突然回過頭:“吳節你還不回去。”
又朝一個太監模樣的人道:“你帶車駕沒有?”那太監腰上掛著一口鋼刀,一臉剽悍,顯然是過來執行抄家任務的東廠番子。
“回萬歲爺的話,奴才帶馬過來了。”
嘉靖點點頭,道:“吳節急著回家趕考,你騎馬送他回去,記住了,可別耽誤了時辰。耽誤了吳節的科舉,卻是朕的一大損失。”
東廠番子回答:“萬歲爺請放心,絕對誤不了吳大人的事。”
等嘉靖的御駕離去,那東廠番子讓人牽馬過來,道:“吳大人可回騎馬,在下這就送你回去。”
明朝有功名的文人雖然可以帶劍雲遊天下,但很多人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能騎得這種烈性軍馬的百中無一,看吳節身高臂長,那番子還是有些擔心。
剛問完話,卻聽到吳節叫了一聲:“他媽的,老子不幹了,不幹了!”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番子嚇了一跳,定睛看過去,卻見吳節狠狠地捏著拳頭,額頭上全是青筋,一臉的猙獰。
“做人有三思,思危、思退、思變——知道有危險就躲開危險,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來就有機會,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裡錯了。他媽的,這事我卻躲不過去,也沒時間去想。”
番子又喊了一聲:“吳大人,你怎麼了?”
吳節這才醒過神來,深深起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