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指柳希聲。柳希言慎重考慮之後,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你讓我問一位專注修道百年的處男這個問題是不是太為難人家了?""不是百年是千年。""什麼千年?他上輩子不是還辜負了小蓮,娶了三妻四妾嗎?"柳希言猛然一驚,"難道是因為我做了一世女人的緣故?""呃,嗯,這個,再不然要不求助一下舒方球?"柳溪蛇眼神閃爍。舒方球是他們醫院唯一的男科大夫,他的診室隔壁是一間小黑屋,放著一張床和一臺小電視,電視下方有一臺老舊的dvd機,裡面常年躺著一張已經千瘡百孔卡得不行的蒼老師作品。醫院內廣大男職工群體親切地稱呼這間小黑屋為"擼室",院內數大不孕不育的主任們包括吳廷方和葉文軒,曾經數度光顧其中,貢獻了許多單倍體細胞。可是柳希言目前覺得自己連進擼室的資格都沒有,因為蒼老師的作品他反覆揣摩多遍,仍然覺不出真意,末了一聲長嘆,意興蕭索地收拾不能派上用場的紙巾。2、柳希言沒有去找舒方球,舒方球卻自己來找他了。柳希言頂替秦醫生出週日門診時,舒方球掛著兩個黑眼圈進來了,見到柳希言,他愣了一愣:"老秦呢?""度假去了。"週日一向最多病人,柳希言不喝不尿憋到了下午一點,病人好不容易走光了,剛打算收攤。他見舒方球精神不濟,問:"幹嘛?失眠?"舒方球點點頭,道:"給我開七天舒樂安定。""又吵了?"柳希言開啟剛關上的門診系統,問。"天天吵,煩死了。我就告訴你,你別談什麼鬼戀愛,得不償失。"舒方球一臉鬱悶。"我談過呀,沒你這麼要生要死。"柳希言回憶起自己當年的戀愛,那會兒正在省醫住院醫培訓,忙成狗,偶爾吃個飯,偶爾打個電話,再然後就被暗示勃/起障礙者不適宜婚姻,被甩了。舒方球掏出手機,說:"你看,她不單不接我電話,微信還把我拉黑了,你說她是不是有病?""……這個我不好界定,有問題可以找我們老大看,他兼看精神科。"柳希言審慎地選擇用詞,他們科誰知道舒方球整天和女朋友吵架,一吵架就失眠,但是過沒兩天就又蜜裡調油了。而且倆人房子已經買了,婚也訂了,只差找個良辰吉日去領個證,大擺宴席。 "對了,我兩天沒休息好,有點感冒了。給我順便開點感冒藥。""什麼症狀?""喉嚨很痛,有點黃痰,有點咳。"柳希言看了看舒方球的喉嚨,很紅,聽了聽肺暫時沒什麼問題,修改了藥方遞給他。舒方球抓著藥方,神色抑鬱地走了。柳希言終於如願關上電腦,打算去吃飯。科室人手不足,門診部常年是老秦一個人在上,但到了節假日,老秦放假,只能是住院部醫生貢獻自己假期頂替出門診了。柳希言沒老婆沒孩子,正是假日頂門診的種子選手。至於舒方球,男科就他一個醫生,院領導給他一句話:你不能連續放假超過一天,週末和節假日必須上班。對了,似乎舒方球和他做小學老師的女朋友葛麗菲每次吵架均是一個原因:為什麼節假日你總是在上班?柳希言不禁聯想到,如果某位居士談婚論嫁,他的物件一定會忍不住和他吵:為什麼工作日你總是在放假!節假日你還在放假!呵呵。中午吃飯時柳醫生把心內隱疾對領導傾訴一番。領導葉文軒盯了他半晌,最後含蓄地說:"我覺得嘛,這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並不能深刻領會領導意思的柳希言仍舊為了行業間的不公平而憤憤,這導致了他在下午兩點出門診前給柳居士打了一個電話。"哥哥,您還好嗎?弟弟給您請安。""唔。"擦拭口水雖然無聲,柳希言卻聽見了。"那就不擾您清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