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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談吐深奧,非弟等塵芥之人可以省得。”衛若蘭忙道:“井蛙之見,往往以管窺蠡測而自誤。且性耽煙霞,素少教化,若有衝撞之處,還望海涵。我與兄雖然少見,形容舉止卻不陌生,所以見了面只當老友重逢一般,不覺忘形。”看見寶玉一臉迷惑,忙又笑道:“在金陵時,我原和甄府的寶玉公子十分要好,時常會面飲酒,若論他的舉止容貌,與兄一般無二,就連談吐態度也相彷彿,方才我見了你,還只當是甄世兄來了呢。他如今原也在京城,只可惜不得見面。”甄府闔家來京聽候審理之事,賈寶玉原也耳聞,因記掛甄寶玉,日夜思一見面而不得,如今竟聽衛若蘭說與甄寶玉熟識,便有心打聽得再仔細些,卻忽又想起聽母親說過,甄家三小姐原許了景田侯之孫為媳,近因出了事故,司家正嚷著要退親,今見司裘良在座,不好多提。正要別話岔過,忽聽馮紫英對面笑道:“你兩個倒投契,可惜衛兄不日便要祭旗南下,不然以後你們倒可時常親近的。”寶玉聽了,戀戀不捨,問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衛若蘭道:“朝廷之任,原本天心難測,況且戰事多變,更比風雨陰晴無一定之規,若順利時,一戰而捷,兩三月便可還京,若不順利時,只怕年也未必轉得來,也惟有盡人事,聽天命六字而已。”馮紫英笑道:“提起此事,我還有一問:原說你小登科的日子便在左近,如今忽然授了這個銜,倒不知是先洞房,後操兵呢,還是先立功,後行禮?更不知令夫人是何閥閱?此前可曾見過?知道相貌性情如何?”衛若蘭赧然道:“自當國事為重,先退敵,後成婚。再則婚姻大事,全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卻上那裡見面去?”馮紫英頓足嘆道:“這萬萬不可。若是由著媒人信口開河,麻臉也說成羞花,禿頭也說是閉月,那還得了?”韓奇道:“馮兄言重,媒人如何肯這樣屈心,若是中人之姿強說成花容月貌也還罷了,如何麻臉禿頭,也能說成羞花閉月?男方即便當時受騙,過後難道不尋他晦氣的?”馮紫英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就由得男方打上門來,那媒人也自有一番說辭:姑娘一張麻臉,便如花上停著蜜蜂一般,豈非羞花?至於禿頭,更好解了,夜裡連燈也不用點的,何況閉月?”說得眾人鬨堂大笑。陳也俊道:“馮兄說得這樣真切,莫非曾經上過媒人的當不成?”馮紫英笑道:“小弟實親身經歷過一件險事,但要馬虎一點,也就上當了。虧是我見機得快,才不曾落下一世的遺憾。”眾人見他說得鄭重,都忙問道:“這卻是什麼緣故?果然有媒人要給馮兄當上的?那媒人也未免太過大膽些。”馮紫英道:“從前我隨家父在軍營時,曾有個武官說他家女兒如何如何貌美,如何如何賢惠,意思要與我家攀親。家父便同我商議道:他官職雖小,也是立過戰功的,且又是清白人家,若果然有個那般德貌雙全的女兒,未必不是良配。我想這婚姻之議事關終身,豈可馬虎?便不肯立時應承,只設辭拖延,且找了個心腹小校替我打探虛實。原來那小校有個姑媽是出家人,常往那府裡講經說法的,便擇日找個由頭設法見了那小姐一面,正遇見那位小姐為著什麼事在責罵丫頭,那道姑見了,轉身便走。親事也就此黃了。”眾人都詫異道:“如何就黃了?你這說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那小姐相貌醜陋,或是麻臉禿頭有殘疾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