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明黃龍袍的皇帝凝視了手中並未全部完工的筭袋片刻後,揮揮手說道:“你們退了吧。”
胤禩和胤禛霍然明白,這兩人俱都聰明通透,一點即明,見此情形立刻迅速退出。在兩人退出東次間的殿堂去之前,尚遣了門口的侍監入來將那半死不活的映綠拖了出去。
最後,只餘下皇帝和楚笑寒兩人在殿內。
過了很久很久,皇帝在靜靜的大廳裡,吐出低低的話語聲道:“你曾說,養性齋和那生香,乃是芸香的最後一把押寶。”
聞此突兀言語,楚笑寒驚訝地抬起頭,望住眼前的皇帝。
“可是,芸香最後一搏,卻也想除了你呢……”皇帝繼續從容自若地緩緩說話,“而朕,也想。”
悚然間一驚。
趕忙低下頭,磕頭恭敬地說道:“奴婢只求皇上恩典,能速死。免了像映綠一般的酷刑,已是大恩。”
康熙似完全沒聽到她說的話一般,管自己繼續淡淡地說道:“尤其,老四思考再三,還是違命闖宮。甚至不惜在眾人面前坦陳用那暖藥……你可知,這會有什麼後果?”
不知道。
但定是糟糕的後果。
“遠在己丑年末,朕心中早已初定老四,來承嗣大統;但今日看這情形,倒是要再斟酌一番了。也許,還是老三較妥一些,胤祉,他,雖能力有有所不逮,卻分得清斯是國體……”
楚笑寒越聽越驚,身子都站立不定,連著朝後跌了幾步。
聽著皇帝話裡的意思,竟是由於自己的緣故,要把原本打算傳給雍親王的國家,改傳三王爺,胤祉?
自己,一個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能否改變歷史?
如果改變了歷史,那麼自己所處的那個時空,還能存在嗎?如果一切發生了變化,那麼三百年後,還會有楚家媽媽,還會有楚爸爸,還會有楚凌風,楚笑寒嗎?
雖然自己已是將殘之身,就算皇帝要殺了、剮了自己,也已經無謂無懼狀態。但是,但是,並不希望爸爸、媽媽、哥哥他們有什麼危難……
如果真的被自己一語成讖,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誅滅九族?
皇帝綿軟而無彈性的聲音還在繼續,只是話意卻如疾風驟雨般驚人心魄:“上一次召你入宮的時候,在養性齋,朕同你說過,一個君王,胸中必然丘壑國民大事,豈能拘泥兒女情事。在大清,便是尋常男子,都應以謀取功名,為國盡忠作為人生大志,無謂沉迷閨房……若老四隻得這等田地的程度,朕自然要重新考慮。”
楚笑寒靜靜地聽著,似乎已經不若初時驚惶。皇帝這樣絮絮叨叨地說話,必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他,看起來倒是不想處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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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因為你,搞得父子成仇。況且,就算將來立了誠親王或是其他王子阿哥,還是希望老四能因著孝道悉心輔佐之。雍親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雖然朕這幾年都不委派實務給他,卻也是怕他進了朝中之後,遇的人事雜亂,將來……只怕有些個後患。其實,朕倒是很好奇,知道了這些端由後,丫頭,你會怎麼想,又怎麼做呢?”
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想,去做呢?
又不是雍親王的什麼人……
就算他看起來很在乎自己的樣子,但是,說到底,自己還是一個婢僕;說到底,自己同他之間還是有芥蒂的,也許是他殺害了自己喜 歡'炫。書。網'的人,也許自己也不清楚的也許,……
總而言之,兩人之間並沒有那麼融洽,並不是琴瑟和絃的對等夫妻,那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去做呢?
所以,皇帝這話問得,實在可笑。
可是,既然他問,自然說明,這是自己,逃生的機會。
最後的機會。斯事體大,對自己來說。
楚笑寒嚥了一口唾沫,頓覺喉嚨發乾,聲音暗啞,但終究是說出來了:“奴婢……奴婢……,若皇上隆恩不降罪,奴婢希望離開京城,還能回熱河離宮,做一個普通的宮人。便是老死在那邊,也算安寧度日,不愁溫飽。”
康熙皇帝的身形瞬間頓住了,他的眼睛深深地看住楚笑寒,半日方說:“不曾想,你竟然肯……朕曾聽說,你性子甚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丫頭,你很聰明啊,真聰明……聰明得朕,真的很想,殺了你。你如何不提讓你回杭州府的要求呢?你是真真切切地知道,朕斷斷不會許你的,對不對?熱河的離宮,呵呵,呵呵……不遠,也不近。既寬了朕的心,又讓你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