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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把這溪坎中的瓦片當安樂窩,游到其中安心產卵,最後便成了他的獵物。這樣簡單的水中陷阱,張牧雲自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魚窠”。

不過,用魚窠捕魚,手段雖然新奇,成效並不太大。特別剛開始時,傍晚前把十幾個瓦片魚窠放下,到早上來收時,基本只能逮上一兩條。對這樣低效,張牧雲又開動腦筋,在對合瓦片中墊上些稻草,這樣一來,不僅進來產卵的上當魚兒更多,等早上收起魚窠之時,瓦片中的魚兒也不容易在出水前就滑掉。經過這樣的改進,現在他每回都能逮上四五條;雖然個頭都不太大,拿去跟鄰居大嬸們換些韭菜小蔥什麼的不成問題。

當然,收這樣魚窠的時機最好在早上,不過今日例外,直到午飯時張牧雲才想起這茬。恰好今日有客要招待,這樣鮮美的溪魚正合適。於是他沿著村外的溪流停停走走,等十幾個瓦合子魚窠都收了一遍時,他手中那根柳條上已穿了五六條白鯿紅鯉,搖頭擺尾,甚是好看。在進村前,他又記得野地裡隨便劃拉了點薺菜,一併攥著走回村去。

且不說張牧雲在外面這一番折騰,再說那少女。自少年走後,這貌美如花的少女又努力回想了幾遍往事,卻依舊是毫無頭緒。思來想去,唯一有些印象的,便是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曾被許多人反反覆覆教導著要溫柔守禮。當然,這一點也比較荒謬。溫柔守禮不該是女兒家的本分麼?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不厭其煩地跟自己教導這事。看來,還是自己心神恍惚,這“往事”多半不可靠。於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少女又探頭在床前滴了好一陣淚,這才稍稍平復。

“既來之,則安之。”

心裡忽然冒出這句話,少女也終於有些坦然。等待那好心少年回來時,她開始從容地看起屋裡的陳設來。

不用說,一貧如洗的少年家中沒什麼像樣的擺設。日光照進來的南邊那“窗”,其實就是土牆上掏出個窟窿;旁邊床頭的衣櫃本來的朱漆早已脫落,黑不溜秋地放在床邊,要不是現在光天化日,晚上起來她一定嚇一跳。再仔細看看,還發現這衣櫃上有不少不起眼的斑點;看了看,她便懷疑這些其實是蛀孔,只不過那少年曾拿泥巴胡亂堵上。除了蛀孔裡,地上也是泥地,牆也是泥牆,本來旁人家應該掛幅圖畫的臥室西牆上,現在卻懸著一團亂蓬蓬的稻草竹葉,直費得少女看了半天,才猜出它可能是一件下雨天穿的蓑衣。

這般漫無目的地四處觀看,猛然間冰雪聰明的少女心裡一跳,想起一件無比重要的事來。

“難道……”

“我真地是偷了主人的東西?”

雖然張牧雲先前講述前情時並沒好意思直說,但生怕她毫不知情之下日後真給她自己惹出天大的麻煩,那言語間便頗有暗示。這忘卻前情的少女,本身是何等地聰明;聞絃歌而知雅意,剛才心亂如麻一時沒想起,現在人去室靜,她便立刻完全明白少年的寓意。

“恐怕真是這樣……”

望了望隨便擱在一旁春凳上那套破爛流丟的衣裙,少女雖然十分難為情,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這樣貪財,但心中基本已贊同那個救她少年的猜測。

而這少女本便是極為果決,現在平靜下來,立即決斷。不管心中忐忑,她再也沒哭哭啼啼,撐起頭小心望了望,發現四處確實沒人,便立即一把掀開被子,審視了自己身上那兩件華美的褻衣一陣,便忽然褪了下來,開啟床邊那黑乎乎的衣櫃,將這綾羅綢衣塞到衣櫃最底下,然後又尋了套主人還算體面的藍布衣袍,自己穿上。

雖然,嬌嫩的肌膚細膩得彷彿碰上這些補丁線頭便會掛壞,本能地她便有些不忍貼身穿得,但所幸和屋中這所有陳設一樣,雖然簡陋,卻絕不髒亂;當穿上身時,寬大清爽,小心拿鼻一聞,不僅沒什麼汗臭,竟還微微有點野菊的清香。

“咦……”

察覺這一點,少女便探頭探腦在衣櫃裡搜尋,一番檢視,真讓她在櫃中疊得整整齊齊地衣物之間發現幾片焦枯的野菊花朵。

“嘻,真看不出哦……”

將餘香滿手的花片拈出,放在鼻前嗅了嗅,少女那煙媚恬靜的靨上便露出今日頭一回最暢快的笑容。

穿著張牧雲寬大的衣服,少女如弱柳扶風,一步三回頭,小心翼翼地穿過房門,走到了堂屋之中。和想像的差不多,這少年家的正堂依舊十分簡陋。

“家徒四壁!”

環顧四方,看著這空蕩蕩的正堂,少女腦袋裡忽然又蹦出個成語。

當然,說少年家家徒四壁,略有些誇張;這堂屋裡,還擺著幾張長條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