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十一長老的質問,九長老神色不變,面帶微笑:“十一啊,你是不是很多年沒與普通人打過交道了?我也是,周圍全是修士,早就忘了普通人與我們是不同的。”
九長老慢條斯理地說道:“她得吃喝休息,一頓少了就得捱餓,我知道你們任務在身,怕耽擱。如今人到了這裡,自然得讓她先緩緩勁兒。不然的話……”
他的腔調越發慢了,透著意味深長:“小姑娘家的,虛弱傷殘總是不好的。”
這句話的意思,十一長老瞬間秒懂,這是在提醒他,對方雖說不挑,但人若太差,難保人家不為難,若是因為他們這一路的“辛苦”導致交易萬子蓮的事情出現變化……
意識到這一點,他臉上的悻然傾刻消失,“還是九哥細心,是我疏忽了,竟是忘了。人就由你照顧了。”
交到你手上,是死是活,是好吃好喝供著還是怎樣的,都與他無關了。
九長老自然明白他的心理,場面話卻說得甚是漂亮:“九哥哪裡是細心,是環境所致,不象你,恐怕幾十年沒與未覺醒的小輩相伴外出了吧?記不得也是正常。你難得來我這裡,先安置下來,晚上我安排了接風宴。”
說完,對與自己同來的心腹示意:“十一長老與亦飛繁宇的住處都安排好了吧?你引路帶他們過去休息……十一啊,九哥要帶她去安排下,就不送你過去了,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你都跟孟林說,自家人我不客氣了。”
十一長老對於他拋下自己,卻親自去顧看白小迷的行為,多少是有些不滿的,但也知道輕重,老九看重的不是白小迷本身,而是她身上所代表的利益,心中暗嗤他一如既往的虛偽與無利不起早,嘴上卻道:“九哥自便,我來這裡又不是外人,不用你招呼,有孟林指路就夠了,你辦正事要緊。”
九長老點點頭,沒再多言,轉頭對小迷道:“我帶你去安置,先洗漱換件衣服,再用飯。”
看了看小迷的情迷,微頓了下,又問:“……你自己還能走得動吧?我帶你……”
可憐的孩子,嘴唇煞白,嘴角還有一絲乾涸的血跡,小身子瘦弱地一陣風就能吹倒,似乎連保持站立都是勉強為之。
他這裡是禁飛的,但他做為擁有最高許可權的主人,自然是不受這個限制的。
“……”
小迷幅度很輕地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真是個倔強的小傢伙!可惜,沒本事還不懂得低頭示弱,只是自己受苦罷了!
九長老見狀暗自搖頭,小傢伙倒是平淡,到了新地方,居然不聞不問,是聽天由命無所謂了,還是鎮定自若,不形於色?
二者間,他自然認定是前者,應該是被嚇壞了,自知不能反抗,所以徹底放棄了。但又情有不甘,以沉默做為無聲地對抗?
果然還是個孩子!
怎麼就懵懵的,一頭撞進族地呢?是以為回到族地就會得到庇護?
真是幼稚……不如留在九陽城祁府,全天下人都知道,外人顧忌著她父親的威名,不敢造次。偷跑出來做什麼?居然還是因為祁三訂婚這種事!
與族地裡的人不同,九長老對小迷的情況知曉得比較多,他人在外界,是族裡探知大陸的耳目,掌握的情報極多,如白小迷的訊息,雖不會刻意收集,但事關白若飛,自然算是大事,這樣的訊息,下面的人自然會在情報中提幾句的。
是以他是早就知道白小迷離開九陽城祁府了,只是知道而已——白小迷在九陽城的訊息,早在白若飛失聯時,他就曾上報過,並做了請示。但族裡回覆是不必理會,白若飛未曾帶回族地或寫過書信提及此女,不算是安香白氏的人。
所以白小迷離開祁府,不知去向,他也只是在給族中的報告中提了一筆,然後此訊息如泥牛入大海,不曾有半絲反應,他自然是繼續漠視。
沒想到她竟找到了無渡河邊的族地大門!還能被護族大陣自動帶進族地!
真是……幸運還是不幸?
九長老回眸看著那一步一停,搖搖晃晃踉踉蹌蹌卻努力挺直脊背的小身影,心頭是百般滋味複雜難名,驀然生出一絲悲憫與愧疚,甚至有種身為幫兇的罪惡感。
萬子蓮的賣家一直是他單線接觸的,對方想要有白虹血脈的女子不外乎兩個目的,一是做研究,但若是為這一條,不會主動提出無所謂血脈濃薄,要知道做血脈研究的,愈純淨愈好,過於稀薄的,是無法研究的。
另一個目的,就是……要一個普通女人回去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