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一旦分封了諸將,中央的力量只會被削弱。如果不能儘快的積累錢財,大規模組建軍隊,北洋不可能獲勝。可是想賺錢,就必須和人民黨達成協議。袁世凱能夠想明白這裡頭的關節,但是陳克每每能夠搶先把握局面。哪怕是隻有這點,袁世凱都想給陳克一個教訓。
想了好久,袁世凱說道:“咱們就準備出兵吧。”
莫道前路無知己七十八諸省之變(十)
見到楊度前來拜訪,路輝天沒有什麼客套,只是說了句,“請坐。”
對如此簡單的問候語,楊度感到一種不太習慣。袁世凱給路輝天準備的住處很舒服,西式佈局,客廳裡面有沙發,軟軟的沙發墊布料很舒服。那是絲棉混紡的結實布面。楊度不知道這是人民黨近期退出的新產品。在北方奢侈品中銷售的不錯。
屋裡面很安靜,路輝天親自給兩人倒了茶水,然後平靜的坐下,神情專注的看著楊度,等著楊度表明來意。
這樣的接待方法與和北洋那種舊官場習慣不同,沒有居高臨下的虛張聲勢,也沒有那種試圖拒人千里之外的矜持。路輝天的專注的態度表明他很重視楊度的來訪,楊度莫名其妙的新生感覺,路輝天對楊度的身份並不在意,路輝天尊重的是來辦事的這個楊度。
這是一種令楊度很不適應的尊重,這也是第一次有人把楊度本人當回事,或者說把身負責任的楊度當回事。
這是一個幹事的人啊!楊度心裡面嘆道。
楊度知道很多人不靠關係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情報裡頭說人民黨的幹部都很年輕,他們的黨主席陳克現在不過是一個三十歲的“中年人”。北洋裡頭能和陳克相比的只怕也就是袁世凱本人了。在三十歲的時候,袁世凱身為“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儼然是朝鮮的太上皇。
除此之外,北洋剩下的諸將裡頭,楊度算是非常年輕的。1910年的現在,他不過36歲,也位列內閣一員。理論上中央的官位比地方顯赫些,如果人民黨肯承認現在這個中央的話。
而眼前的路輝天,卻以自己實實在在的功勞確立了人民黨高階幹部的地位。儘管不清楚路輝天到底幹過什麼,光這兩次接觸,楊度能看到的是路輝天的極度專注工作的特點。這不是好對付的人。
“路先生,這次我來是想問問,人民黨到底準備真心想做什麼。如果方便的話,還請路先生明告。”楊度的問話開門見山。就楊度的經驗來說,這種問題基本上得到兩種答案,若是心裡頭有自己小算盤的,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如果只是傳話的,就會把曾經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路輝天的回答也很簡單,“我已經向袁公談了我這次來的目的。楊先生不也在場麼?”
聽路輝天把皮球踢回來,而且言語裡頭也帶著隱隱的指責意味,楊度微微笑了笑。“路先生,我們雙方有過約定,這我知道些。但是現在的局面很多事情都在變。所以我很想知道路先生有沒有什麼當面不方便對袁公說的話。如果有,在下可以替路先生帶話。”
路輝天的確需要有人帶話,他坦然說道:“楊先生,我方的態度是希望讓雙方曾經的約定能夠繼續維持下去。但是眼前有很多變化。我不知道袁先生是不是和你說過,我們要四省之地,其他地區任袁先生自取。但是那時候,其他地區還都在滿清的體制下。各省都沒有膽量對我們發起挑戰。現在我們開始致力恢復商業,就如同我們現在想與袁公談成商業貿易協定一樣。這時候就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人不在軍事上對我們進行攻擊,但是惡意阻礙我們人民黨的正常商業行為的話,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努力推動商業的恢復呢?”
“那這與袁公何干?”楊度問。
路輝天答道:“袁公與我們達成了協議,他就有義務遵守這個協議。我們不對其他省下手,是因為我們相信袁公有能力維持國家的正常運作。如果袁公沒有能力維持,那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畢竟每個集團都需要維護自己的利益,楊先生你說呢?”
楊度暫時沉默了,他也研究過法律,對於權力和義務有自己的概念。不過楊度畢竟是舊派人物,在舊派體系裡頭是沒有什麼對等概念的。對等意味著敵對,至於權力和義務,這種東西就更是個笑話了。上位者對居下者有權力,居下者對上位者有義務。就是這麼一碼事。同時擁有義務和權力,這是同一體系內的上層之間的玩意,人民黨和北洋這種實際上處於敵人狀態的兩股勢力並無這種問題。
一時間,楊度有點失望,或許他有些高看了人民黨,他們這些年輕人不過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