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的表情很不好看。
柳蔚想找到鍾自羽,不單單是想尋鍾自羽報仇,還有一點,柳蔚需要知道,他對小黎,有否做過別的手腳。
小妞被帶走,再接回來,已經渾渾噩噩,整日整日的不正常,那麼小黎呢?
柳蔚自問是個還算出色的外科醫生,但柳蔚的專攻,始終是外科,並非精神科,若是小黎也被動了什麼手腳,那到時候,不到小黎發病,自己斷然是看不出來的。
可當真等到發病,豈非什麼都晚了。
況且,一顆定時炸彈還在外面,敵暗我明,隨時都會一觸即發。
柳蔚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在自己身邊,有這麼多人時,柳蔚不希望任何一個受傷,任何一個人出事。
容稜寬厚溫熱的大掌,扣在柳蔚頭頂,柳蔚仰了仰頭,瞧這男人冷睿的眸子,心中的火氣,逐漸消了一些。
容稜安撫著,慢慢的道:“會找到他。”
這句話,是保證,但卻只是一縷希望渺茫的保證,激不起柳蔚心中半點波瀾。
天下之大,海底撈針。
能找的機率,又有多少?
柳蔚不甘心,柳蔚知道容稜同樣不甘心,那個人,將他們搞的雞飛狗跳,做盡一切孽事,轉身便逃之夭夭,多麼可惡,多麼殘忍。
見柳蔚遲遲不做聲,只是表情依舊沉黑,容稜也不說什麼,只是握著柳蔚的細肩,手中隱隱下著力道,暗暗控制著懷中之人。
直到過了好半晌,柳蔚冰涼的手指,拍了拍肩上的大手,抿著唇,吐了口氣:“我沒事。”
容稜依舊沒有鬆懈。
後來感覺到,柳蔚真的平靜下來了,他才稍稍鬆開,斂下眸子。
房間裡的氣氛,很差,死寂一般的沉默,將兩人極其細微的呼吸聲,都擴大了數倍。
又過了一會兒,柳蔚深吸一口氣,推了推容稜:“該換藥了。”
容稜深深的看著柳蔚。
柳蔚卻已經別開眼睛,去櫃子拿藥箱。
藥箱拿過來,柳蔚開啟蓋子,手在裡面忙碌……
容稜一把按住她的手,捏在手心。
他的手掌很熱,柳蔚覺得自己冰涼的手指,開始漸漸回溫,頓了一會兒,柳蔚抽出自己的手,沉默的去解開容稜的衣服。
男人配合著她的動作,將衣服脫下,柳蔚看到好幾處傷口,都滲了血,語氣便硬了些:“不是說了不能有大動作,傷口裂開了。”
容稜沒說話,今日在衙門忙碌一天,總是免不了磕磕碰碰。
柳蔚看他一眼,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小黎出事,珍珠出事,小妞出事,仇敵在暗,命案未破,容稜受傷,而始作俑者,卻已經置身之外。
柳蔚難得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這麼強烈的,憤恨一個人,這麼強烈的,覺得自己沒用……
從接到案子,到現在判定兇手,整個過程,柳蔚覺得自己就好像被兇手牽著鼻子走,直到現在,她身在局中,對方卻指不定就在局外,看著她笑。
柳蔚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並非柳蔚要強,只是柳蔚受不了,別人欺負在自己頭頂上,自己卻連對方一根毫毛也摸不到。
若不然就光明正大比一場,若不然就堂堂正正打一架,盡是陰險本事,三教手段,卻當真是噁心到柳蔚了。
為容稜包紮完,又給小黎珍珠擦身消毒,最後在看了看小妞的情況,確定小妞還在深度昏睡,沒有再沉溺夢境的可能,柳蔚才鬆了口氣,遣了小二,送飯菜上來。
大概今日樓下太忙,小二半晌沒送上來,容稜還在換衣服,柳蔚沒有多想,想下去催催。
可剛一開門,就見走廊左邊,一道纖細的女子身影,正朝這邊走來。
柳蔚下意識的僵了一下,眼睛隨意一眼,便看清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柳玥。
柳蔚抿了抿唇,這個時候關門反而顯得突兀,但不關門便必然會打個照面,兩方權衡下,柳蔚深吸一口氣,沒有關門,而是繼續自己的動作,走到走廊前,衝著樓下催促道:“小二。”
正在跑堂的小二,立刻停下腳步,抬頭應了一聲,一看叫自己的是誰,小二忙殷勤的主動道:“柳大人您放心,您點的飯菜,這就送上來了,就一盅湯還燉著,小的這就給您催催,馬上給您送上去。”
柳蔚隨意的“嗯”了一聲,轉首便要回房。
可一轉頭,便險些撞到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