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矜冉就是覺得不對勁。從最初見到葉海開始,趙矜冉便能在葉海身上嗅到一種香氣,這是屬於風的香、海的味、雲的氣息,若有若無縈繞在那人的身上,無端端便滋生出莫名的情懷,就像晴空下的大海,明媚而憂傷。但是葉海說,他的身上從未有過任何異香。於是趙矜冉把這當成自己的一個秘密,且這秘密也不是時時都得以聞見的,就像今天,他與葉海只隔著半隻手臂的距離,他們之間甚至沒有額外的交流,但他就是覺得他已經快要被某種極端的情緒壓彎脊背。他的香,越來越沉。花君將二人帶到了一夥男人中間,挨個介紹,說著這是老張那是李叔旁邊那個是陳哥遠處那個是大伯,葉海一一點頭問好,態度端正謙和得讓眾人微微吃驚。趙矜冉在內心默默驕傲。等到男人們開始工作,花君才拉過葉海小聲地說著,“我就是帶你們出來解悶的,不指望你們能幫到多少忙,四處去轉轉吧,只要不翻過這座山,哪裡我都能找到你們。”葉海笑,剛要說什麼,花君便被遠處的男人們喚走了。趙矜冉湊過來,指著樹上一串串的飽滿龍眼,笑得開懷,“我們不幫忙?”葉海抬頭望了眼濃綠的密蔭間撒下的瑣碎陽光,晶亮璀璨如同細鑽,耀得他一時眯縫起眼,回頭,再看向趙矜冉時,已是笑意盎然,他說:“我好久沒有爬過樹了。”趙矜冉站在樹下,抬頭看著樹上靈活躍動的葉海,只覺得一陣炫目,他喊:“葉海!你慢點!那麼高的地方,別去了!”葉海哈哈笑著,一抬手,扯下一串飽滿的龍眼,兜頭扔向樹下的趙矜冉。趙矜冉慌亂接住葉海丟下的果實,那種與葉海在一起時時時會有的恍惚感,細細麻麻又從四肢百骸中冒了出來。趙矜冉喊:“夠了夠了!葉海,下來吧。”葉海攀著樹枝,靈活地往下爬,攀住主幹往下望時,忍不住笑出聲——趙矜冉正站在樹下,張皇得伸開雙臂,望著自己的眼,專注地能瞪出一個窟窿。趙矜冉瞪大眼,驚慌地問:“怎麼了?勾到哪裡了?”葉海笑著搖頭,“沒,我要下去了,你接好了。”趙矜冉點點頭。葉海瞧準了位置,閉上眼往下跳。如果葉忘哥知道葉家訓練了二十多年的少爺從樹上下來還需要人接的話,一定要發火了,葉賢一定會嬉皮笑臉地將這事記上好幾個年頭,就算是葉淨,也一定會皺眉,繼而失笑,對自己說,哥哥,你耍賴皮,想要被人抱住的方法那麼多,你卻用了最容易受傷的一種。趙矜冉抱住葉海,下墜的力道壓得自己往後倒,鬆軟的草地墊在身後,撲鼻間,除了濃郁的芳草香和熟爛的野果香外,還有身上熟悉的,葉海的氣息。趙矜冉握著葉海的腰,腦子一熱,脫口而出,“發生了什麼事?你心情不好?”葉海壓在趙矜冉身上,瞪著明亮的一雙眼愣愣地看著趙矜冉,片刻之後,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趙矜冉揉揉腦袋,鼻息間的香,驟然離開,眨眨眼,葉海已經伸出一隻手。握住,站起,趙矜冉瞧著葉海,眼神間是不放棄的追問。葉海撲哧笑出聲,眼波間有暖意流淌,“我只是在惋惜一些事而已。”趙矜冉猶豫地看著葉海,說道:“……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和我商量。”葉海站在趙矜冉面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趙矜冉緊張萬分,卻強自鎮定地回視他。半晌,葉海終於又笑了,卻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走吧。”便轉身徑直離開。趙矜冉沉默跟上,心中一片淒涼。三個小時以後,花君來找人,說是採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工作便是把果實運到附近的倉庫。趙矜冉和葉海幫著把一麻袋一麻袋的果實運到一輛古舊的敞篷小貨車上,男人們嘰嘰咕咕說著本地的方言,花君又坐在車內,葉海趙矜冉兩個人與旁人言語不通,坐在小貨車上,看著山林間的景色,一時無話。車子搖搖晃晃著,最終停在一排瓦房前。男人們嘰裡呱啦地勞作著,葉海本想幫忙,卻被花君拉住在一旁的屋簷下站著,趙矜冉從其他人手上接過兩瓶礦泉水,跟上來遞給葉海和花君。花君說這裡是鄉鎮老幹部的舊家,因歲月侵蝕已多處坍塌,無人管理後,便由其他人闢了出來充當倉庫。葉海在瓦房前慢慢行走,這種樣式的古老房子在他看來極為新鮮,湊到門口朝裡望了望,暗沉沉的一片漆黑,葉海轉頭問花君:“能不能進去參觀?”“當然可以。”花君領了鑰匙開門,讓葉海進去。車子旁有人喚花君,花君應了聲,回頭對葉海和趙矜冉囑咐道:“你們呆在這,我去那邊看看。”交代完轉身便跑。暗黑的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葉海和趙矜冉。☆、親吻親吻藉著敞開的大門送進來的些許陽光,葉海慢慢向屋裡走去,趙矜冉跟在葉海身後,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是一間年代久遠的質樸瓦房,被改成了倉庫,四面牆壁堆滿了木版和鐵條,坑窪的地面上,滾落著嘎吱作響的鐵桶,暗沉的光線中,葉海邁步前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