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很專心地為凌雲理順糾結的髮絲,此時她身體的輕顫,驚了他一跳,低頭看去,入目就是那被湖水泡漲有些發白的滲人傷口,被獅爪洞穿的窟窿裡已有黃色粘稠液體緩緩往外流。
燁當即再顧不得頭髮理沒理順,胡亂地攏了兩下就給凌雲攏到腦後去了,關切地看著她,語氣裡有濃濃的自責:“瞧我這護法當得多不稱職,折騰了這麼久你的傷口還沒清理,都流膿了。這石室設計精妙,定然有機關能開啟石門,我得趕緊帶你出去療傷!我去找開門的機關,冷泉附近氣溫低,你現在的身子受不了,就乖乖在這兒等我,嗯?”
這麼重的傷哪可能不疼,可沒見她哼哼一聲,想必是一直在強忍著,燁心中更加心疼,心疼她的傷,更心疼她的堅強。
凌雲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還沒理順呢,燁這哄小孩兒的語氣,讓她心裡更加彆扭,肩上的傷口劇痛中又帶點麻癢,無力出聲也不想出聲,只點了點頭就輕輕往內挪動了些,背靠石壁閉目假寐起來。
她身上的痛,燁可說是感同身受,或者還更甚,遂即心疼地看了眼身側閉眼睡去的凌雲,就騰身站起在石室內搜尋機關的位置。
石屋很空曠,佈置也很簡潔,除了那盛滿冷泉的池子和東、南、西、北的四個階梯,就只剩下那四隻白玉鳳凰。
常理來說,機關必定是佈置在隱秘之處,而這石室裡就唯有那四隻鳳凰身上某些地方可能還稍顯隱秘些,除此外別的地方根本就是完全暴露在眼前。燁打量著石室,暗自琢磨著往鳳凰的方向走去。
燁走到一隻鳳凰跟前站定,先是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遍,沒有絲毫髮現,只得伸手在鳳凰身上摸索起來。之前粗略一眼,就覺得這鳳凰雕刻得栩栩如生,而今走近仔細觀察,仍然有種鮮活感,甚至拿手摸去,無論是凹、凸處處都光滑無比沒有半點稜角。燁不得不驚歎,自己從小敬仰的這位玉闕宮主人的確是位奇才。
半晌後,他將四隻鳳凰全身每一處都已經摸遍了,可還是沒有發現哪裡暗藏著機關。燁雖然不信機關會光明正大擺在眼前的階梯和高臺處,但納悶之下還是上下仔細摸索了一番,卻仍然無果。
燁頓感鬱卒,感覺既悲涼又滄桑,雙手無力地緩緩垂下,輕揪住兩側褲腿,心中泛起無限苦澀:“哎……這可真是諸事不順,先是與獅群大戰,生死相搏;後有云為救我身受重傷,生死一線,可……現在,好不容易知道她沒死,卻又誤打誤撞闖進這玉闕宮來,之前觸動機關引發暗器,我自己都以為活不了,沒想到居然還可以死裡逃生,可是現在豈不是要困死在這裡?蒼天啊,你可真會和我們開玩笑啊?與其這樣,你還不如讓我們死在湖裡!失望了給希望,給了希望又活生生掐斷,如此反覆兜兜轉轉,更讓人難以承受啊!”
這被捧上高空又突然從雲端拋下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沒有親身經歷過,是不會了解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放棄,凝目看向不遠處斜靠在角落裡那一身狼藉閉目養神的女孩,又是狠狠一咬牙,再次對鳳凰摸索起來。
坐在角落靠著石壁養神的凌雲,其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前世、今生一個個難忘的記憶畫面在她腦海中依次放映,從前世媽媽去世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到幼年時期的叢林捕食,從加入浴血軍團的第一個任務到國安局的Z002,從與飛歌的並肩作戰到靈貓行動的意外身亡,又從捅破天窗時惜娘那張釋然真誠的臉再到梅嶺那俊逸的吹簫少年,繼而又是爺爺的撫須大笑,大哥的立誓守護……最後畫面定格在那詭異的湖中渡氣。
凌雲彷彿是將以前走過的人生之路又重新再走了一遍,一路上的酸甜苦辣牽引著她的喜怒哀樂,猛然發覺前世所有想要得到而又無法得到的一切,今生都得到了。就連前世渴望不已,卻遙不可及的夢想,也因為機緣巧合穿越到這窮冉大陸,成為爺爺的孫女,成為淩氏的一員而展現了希望的曙光。
她不禁心中感嘆:“嗯,很……溫暖,很幸福!”一番思緒已過,當即想起燁搜尋機關已經很久了,為何沒有動靜?睜眼看去,只見燁正站在一隻白玉鳳凰旁,一臉焦慮,眼神專注地伸手在那託著白珠的鳳口中摸索著。本是生死攸關的事情,可,燁一身的破爛青布條遮擋不住他的好身材,再加上隨著雙手在鳳凰身上上下其手而引得身體也隨之站起蹲下的動作,凌雲是怎麼看怎麼想笑,腦海中突兀地閃過兩個猥瑣的字——“人獸”!
不過,肩上傷口緩緩浸出的膿水和帶點麻癢的劇痛立即將她的胡思亂想打斷。
凌雲甩甩頭,將腦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