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正廳。
謝樂清匆匆趕來,“死丫頭,你還記得回來,一天到晚的沒句實話,說什麼跟綰綰去大昭寺上香,還一走便是半個月,你是要急死老孃不成?”
下人來報說裴晚晚回來了,她心中一喜,也沒注意對方還說了什麼便匆匆趕往正廳,還在門外便張口開罵,卻在邁進門檻時,聲音卻戛然而止。
通報的下人真是該死,怎麼沒跟她說正廳裡坐著滿屋子的人?
滿屋子的人,是不可能的。
正廳內的主位空著,沈綰綰、裴晚晚、夜天瀾、謝墨軒以及南宮昊分坐兩側,南宮昊獨自一人坐一側,另一側坐四人,裴光光乖巧的站在裴晚晚身邊。
廳內的人原本是大眼瞪小眼,誰也沒說話,氣氛很是微妙。
謝樂清來了之後,就像是平靜的湖水被突然扔進了一顆石子,過了片刻,湖面重新恢復了平靜,氣氛卻變得愈發的詭異。
謝樂清的視線落到謝墨軒的身上,眼眶情不自禁紅了,“軒兒,你是姑母的軒兒……”
她緩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七年了,她已經整整七年沒見過自己的這個大侄子,謝家如今僅剩他這麼一個獨苗。
七年前,年僅十三歲的軒兒隨大哥二哥出征後,便再沒回來過。
當年之事,所有人都責怪他,說是他私自離開隊伍,導致延誤行軍速度,才害慕家所有男兒連同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將軍府因此被抄家,大哥被問斬,其他人被流放。
她未曾怪過他,她始終相信,軒兒向來懂事,做事穩妥,絕非那般不知輕重之人,當年之事必另有隱情。
果然,七年後,謝家的好兒郎回來了,是他和秦王合力,成功洗白了謝家當年的冤屈。
“軒兒,姑母回來上京城那麼久,你怎麼都不來看看姑母?”
謝樂清曾嘗試尋找謝墨軒,聽說他住在秦王府,尋過去的時機總不對,他時常不在王府,甚至不在上京城。
謝墨軒連忙站起身,喊了聲:“姑母!”
他聲音微微發顫,喉頭髮緊,眼眶發熱。
這一聲姑母,似乎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這些年的委屈也在此刻湧上心頭。
十三歲至二十歲,這七年一路走來,太苦了!
他吃過的苦頭,憋在心裡,不能在晚兒面前展露分毫,可姑母是他的長輩,謝家僅存的長輩,而他是謝家僅存的晚輩。
曾幾何時,他也曾在姑母面前撒過嬌,晚兒最鬧騰那些年,家裡人都責備他沒帶好晚兒,只有姑母是向著他的。
謝家沒了,好在他還有真心疼自己的姑母,還有愛自己的晚兒表妹!
若說之前他心底還有所猶豫,此刻便是真正做出了選擇,姑母和晚兒在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餘生,姑母和晚兒他們在哪,他便去哪。
姑侄兩人抱頭痛哭,抽泣聲在正廳響起,沈綰綰和裴晚晚也默默垂淚。
不知過了多久,謝樂清的啜泣聲才逐漸變小。
裴晚晚給她遞過去一方帕子,“孃親,女兒這次可沒貪玩,女兒這次給你帶回來兩個大侄子。”
她眨眨眼,看孃親的反應,應該是不知自己和樂瑤墜崖的事,趁她沒反應過來,得先下手為強。
否則,孃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自己動用家法,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你還敢說自己沒貪玩……”
謝樂清錯愕,“你說什麼兩個侄子?謝家還有你的其他表哥?”
“姑母!”
夜天瀾朝謝樂清行了晚輩禮,“侄兒夜天瀾見過姑母。”
謝樂清:“???”
這人長得如此出塵脫俗,氣質不凡,他稱呼我為姑母?
他顯然比軒兒年長不少,軒兒是謝家嫡長孫,此人絕無可能是謝家的後輩。
不對,他姓夜,可是自己不記得有什麼姓夜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