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晚吸吸鼻子,她隱隱能從眼前之人身上捕捉到那種久遠的熟悉感,這是她的軒哥哥沒錯!
七年前她才八歲,他十三歲。
那一年,他隨大舅舅帶領援軍奔赴戰場就再也沒有回來。
其他人都回來了,只有他沒回來,據說是死在了戰場,可沒人看到他的屍體,她始終不相信自己的軒哥哥就這樣沒了。
大舅舅帶的援軍沒能按時抵達救援,導致慕家軍全軍覆滅,後來清算說是大舅舅為了個人私事導致延誤軍情,大舅舅入獄秋後斬首,外祖謝家其他人被流放,孃親一手抱著才六個月大的弟弟,一手牽著她去送行。
她看到了外祖母,看到了二舅三舅和三位舅母,也看到了其他表哥表弟,唯獨沒見到大表哥。
她把自己攢下的所有月銀全帶了出來,想要交給外祖母,可負責押送流放的官差不讓她靠近。
流放隊伍出發要走,她掙脫孃親的手去追,一遍遍的哭著叫外祖母回來,叫舅舅和舅母,可是沒人能聽到她的哭喊聲,她喊得撕心裂肺也沒能換回他們的回頭。
最後哭暈在路上,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侯府的,自此以後渾渾噩噩,再後來,孃親帶著她和弟弟住到了杏莊,也是從那時起,她才開始重新拾起武學。
她的功夫,本是大表哥教的,不記得具體從幾歲起,她纏著大表哥讓他教她學武,家裡人就沒有同意的,最後還是大表哥不忍心拒絕她,私底下偷偷的教,後來被大舅舅發現,大表哥被狠狠揍了幾頓,最後還是外祖父發話,她在學武這條道上才算是過了明路。
可她性子不定,做事只有三分熱度,學幾年武學練得有模有樣,卻也耗盡了對武學的那點好奇心。
全家都暗暗稱讚她骨骼驚奇,是難得的練武奇才時,她開始迷上了下河摸魚,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因此而無師自通學會了游泳。
大表哥還為此生了好長時間的氣,直到他隨大舅舅領兵出征時,他的氣也還沒消。
她哄過的,用她的小腦瓜把能想出的法子全用了,都沒能把大表哥給哄好。最後一咬牙,答應他說等他從戰場上回來,她乖乖跟他好好學,不會再去摸魚了。
自從他隨舅舅領兵出發起,她就再也沒下過水摸過魚,一天天的在掰著手指數日子,只希望時間能快一些過去,大表哥快一些回來,再也不惹他生氣了。
可誰也想不到,他失約了,沒能從戰場回來。
她隨孃親住到莊子後,每天回憶著大表哥教過的招式,一遍遍的練,後來在此基礎上改良,用了七年時間,自創了一套可用樹葉和鮮花便殺人於無形的功法。
如今大表哥就在眼前……
沈綰綰對著謝墨軒眨眨眼,這個時候多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謝墨軒也注意到沈小姐的情緒不對勁,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他的心猛地一揪,心疼不已。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只知道眼下不是分心想其他事的時候,只好強行壓下心底的異樣情緒,一心想著催小表妹跟他走。
當年,他甚至都來不及看父母的最後一眼,他不希望表妹步自己的後塵,也不希望姑母帶著遺憾離世。
謝墨軒一把拉住沈綰綰的手,“晚兒你信我,快跟我走,我不會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