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我明明已經將她手下所有的暗線都殺死了……”
然而,沈綠衣已經崩潰了,她哭喊著打斷道:“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她說得對,我活該沒有人養老送終!就連抱養來的也要被我剋死!我的孽造得太多,命又太硬,養多少,就剋死多少!老天都不讓我當母親,就是因為我狼心狗肺,大逆不道,連最疼我的‘父親’都能殺……啊……”
曦澤沉重的上前,抱住失控的沈綠衣,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死死的抱住她,安慰道:“綠兒,你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會過去……”
沈綠衣掙扎出一段距離,滿臉淚水的望著曦澤,無比淒涼的說道:“三哥,原來我是你的仇人,我是你的殺父仇人,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沒有心急報仇,先皇就不會死了,我害死你最敬重的父皇,我是你的仇人,為什麼老天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麼你的仇人是我,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人啊,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沒有別人,我沒有愛過別人,沒有……你記不記得,你是我厚著臉皮放下尊嚴也要嫁的人啊,你是我畢生所託,是我全部的,是我在這世上活下去的最後的勇氣,可我不知道,我竟然是你的仇人……”
沈綠衣哭得嚥氣,彷彿要背過氣去,曦澤心頭說不出的疼痛,只是哽咽:“別說了,綠兒,三哥都知道……”
曦澤死死的抱住沈綠衣,就怕她失控的摔到地上,再也不會起來。
所有的力氣全部散去,再多的淚水也不能表達內心深處被無常的命運捉弄的諷刺和痛苦,沈綠衣仰面倒下,在痛哭中仰面長嘯,那聲音,分辨不清究竟是在無奈的笑還是在痛徹心扉的哭。
所有的愛恨都已經模糊了邊界,沈綠衣不瞭解,在曦澤的心目中,多年來的糾纏與陪伴可以抵消許多的仇恨。
她突然收了哭聲,愣怔的望著曦澤。
曦澤見狀,以為她的情緒在劇烈的釋放之後恢復了穩定。
他喚道:“綠兒……綠兒……”
一片茫然之中,沈綠衣眸底的漣漪完全消失,只剩下暗淡的灰色。
恍然想起,那一日,她跪在先皇的牌位前所發的誓:
皇上……求您保佑綠兒,儘快找到那個害您的人,哪怕是拼上綠兒的性命,綠兒也不會放過他,必然拿他的頭顱到您的面前來血祭,哪怕同歸於盡也再所不惜,綠兒願賭咒發誓,折壽十年,只求報此深仇!決不後悔!
先皇還在天上看著。
而面前的人,絕不能讓她如願!
沈綠衣站直身子,說道:“三哥,我沒事了……”
曦澤信以為真,看她站好身子,手上的力氣便也淡了許多,曦澤柔聲安慰道:“綠兒,不要在怪自己了,很多事情,你都已經償還了,父皇也不會怪你,否則,那麼多的磨難,你又怎麼會輕易趟過來?都是父皇在天上保佑你,你才平安的度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啊!三哥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在想了……”
王寧暄拿著帕子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淚水,道:“是啊,綠衣,再大的苦難都會過去的,本宮會一直陪著你,一直護著你,到老都不會變!”
沈綠衣收了自己的雙手,彷彿是想去整理自己的髮髻,她微微垂首,說道:“臣妾妝容不整,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失儀了,這就回去整理妝容!”
說著,便迅速轉身!
“不用回去了,今夜就待在中宮吧……”曦澤伸手去拉,卻只抓住那一縷綠色的輕紗,瞬間在他的手中撕裂開來,下一瞬,他瞪大的瞳孔中倒映著沈綠衣箭一般衝向中宮大殿最結實的那個廊柱的身影。
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已經遲了!
鮮豔奪目的血跡在金色的廊柱上滑出一道耀眼的小河,那紅色已經鋪滿了沈綠衣的額頭,曦澤顫顫巍巍的撲到沈綠衣身側,將她抱起,然而,剛才還溫熱的軀體,這一刻,竟是徹骨的寒冷!
曦澤忘了自己該幹什麼,直至身旁傳來王寧暄痛苦的呼喊,方回神喊道:“傳御醫……傳御醫……四喜你給朕滾進來……傳祈夜……傳祈夜……”
——皇上,不孝女綠兒來向您請罪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之痛(3)
這初冬的夜晚,竟像冬春交界一般,彷彿有巨大的冰雪龍捲風一樣的襲來。
那種寒冷,刺透骨骼,讓人從血液的最深處開始發抖,因為寒冷而控制不住的發抖!
曦澤跪在地上,抱著沈綠衣的身體,只見她額頭上的血止不住的流淌,滑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