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我,一直跟著我,走到小巷裡,忽然用東西蒙住了我的頭,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後他朝我撲了過來……我什麼也沒看見,只看見梅花,矇住我的那條東西是衣服嗎,我不知道,我覺得有個紐扣擦著我的鼻子,有一道小小的縫隙,讓我在黑暗中看見了梅花,我只看見梅花,和一個黑影,他的髒手按著我的手臂,我動彈不得,我快死了,絕望的梅花,我只看到絕望的梅花。”
文章好像只寫了一半,沒再寫下去。鄭冰乍一看,朱倩好像是在指責那個她想讓白麗莎見的人,但是後來看看又不像。他和他究竟是不是兩個人呢?朱倩沒有明確指出來,但鄭冰馬上想明白了,這些文章是朱倩寫給自己看的,當時她的心情一定非常混亂和絕望,所以她只是隨性而寫,並沒有想到要做什麼明確的區分,反正她自己看得懂就行了。但是,如果讓外人看,還是很可能會認為前後說的是一個人。這篇文章,讓鄭冰驀然想起了朱倩的遺書。現在她可以肯定,朱倩說的是兩個人,前一個是她愛的人,她想讓他見見自己的母親白麗莎,後一個,則是她痛恨的人,那個人強姦了她。
莫蘭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那麼這段文字是寫得相當曖昧的,非常容易讓人誤解,因為她沒有解釋後面那個他,不是前面那個他。很明顯,前面那個他,是朱倩愛著的人,我知道她當時在暗戀你哥,所以前面那個他,應該指的就是你哥鄭恆松。”莫蘭注視著鄭冰說道。
鄭冰知道朱倩的自殺案,也知道哥哥曾經在一次行動中救過她,但是她不太清楚朱倩跟哥哥鄭恆松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怎麼知道她在暗戀我哥?”她不禁問道。
“你可以看看你哥給她寫的信。”莫蘭拿出一封信的原稿給她。
一看信封,鄭冰就記起來了,這封信還是她幫忙寄的呢。
信是這樣寫的:
朱倩:
很感激你對我的深情,其實我也非常喜歡你,但我對你的感情是兄妹之情,你還年輕,在18歲就決定自己的未來,對你太不公平,我覺得我幾乎可以作你的叔叔了。上次救你的事,完全是職責所在,不值得你用一生來報到,當然我也不是因為你年輕漂亮才這麼做的,職責,僅僅只是職責而已,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5月3日晚上,我有要事,無法赴約,請不要等我。
鄭恆松。
5月2日
朱倩果真對哥哥有意,而哥哥拒絕了她。這封信等於就是一封分手信。
她正在凝神思索,莫蘭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看清楚了嗎,朱倩喜歡松哥,但是松哥拒絕了她。”
“差不多吧。”她承認。
“你對5月3日這個日期有什麼印象嗎?”莫蘭用手撐著腦袋問她。
2001年5月3日,她當然記得,那天她跟她的男朋友殊死搏鬥了一天。他們就是在那天徹底分手的。想到這事,她的心裡就一陣刺痛,這輩子她在感情上好像從來就沒順利過,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個男人,也是她主動追求的,當時他有女朋友,但是她身不由己地愛上了他,於是她大膽向他表達了愛慕之情,他禁不起她的猛烈追求和一片痴情,終於跟她好了。她真心真意地對待他,一切為他考慮,但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個月,他就又回到了原來的女友身邊去了,他的理由居然是,你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你。
5月3日上午,他向她提出了分手,她不同意,兩人因此大吵了一架,她喪失了理智,威脅要去找他的女朋友算賬,他攔她,不停地解釋,道歉和強調他對她的感激,她不聽,但又強迫他不斷說下去,為的只是能讓他多停留一會兒。他們的戰役從早上10點一直持續到半夜一點,最後兩人都精疲力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最終分的手。她當然記得5月3日,她最失敗的一天。但是,這跟朱倩的事有什麼關係?莫蘭為什麼要刻意提起這個日期?她不可能知道我的事。
“沒印象。”她謹慎地說。
莫蘭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查過白至中死前的言行記錄嗎?怎麼會對5月3日這個日子沒印象?”莫蘭提高了嗓門,好像她是個沒完成作用的學生,她的火氣馬上就上來了。
但是經她這麼一提醒,她立刻想起來,2001年5月3日是施永安的女兒施倩雲的豆腐宴,當時她還調查過施倩雲自然紀錄,她還知道,參加豆腐宴的人大部分都參加了白麗莎的生日派對。是的,她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