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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大敵在前的慌亂,下達的命令條理清晰,還帶著一分文官少有的豪邁。

“老師所言甚是。”苻清流跨前一步擋在我的身前,嘴角也微微帶著一絲笑意,“月華,這裡的一切交給你處理了。你應該比我們更相信梁日旭吧?”

沉重的一點頭,吁了一口氣,拉住苻清流的手說道:“白松誠的善後,剛才那個兇手的真面目,還有你揹負在身上無法解脫的仇恨,都交給我。”

“你們全都留下。”褚太傅果斷地吩咐後,便大步往外走去,形勢刻不容緩。

“不要太過勉強。”苻清流抽手在我臉前劃過,猶豫一刻終究伸手撫去我額前的碎髮,“那個兇手顯然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你千萬不要與他硬碰。白松誠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過放在心上。”

“狡兔三窟,他怕是不會回那個最容易曝露的窩了。跟你學了那麼久,我也知道冷靜了。快去吧,別耽擱了要事。”對著苻清流輕鬆的一笑,故作豪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學會了很多,從日旭的身上,你的身上,還有日照,莞莞,一個人不可能做到讓全天下的人都感激他,能做的只有愛得乾脆,恨也分明。”已經遲了,但不能放棄自己的決心。

褚太傅和苻清流沒有帶走一個侍衛,二三十人的侍衛此刻依舊圍著白松誠和他的那些妻妾。原本那群不知所措的潑婦如今已收了聲音,只是壓抑地哭哭啼啼,惟不知她們是真心哀悼自己的丈夫,還是為了為自己的將來哭喪。

“月華,躺在地上的可是你的父親,難道就不能為他落一滴眼淚?”一向處事較為冷靜的七姨娘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子對我說道:“你剛才一句話把老爺逼到絕境,他才不得不出下策逃走,你也是殺害老爺的幫兇。養育之恩,不能忘本。”

報以一聲冷笑,我倒是客客氣氣地說道:“月華只記得那個含辛茹苦,處處忍讓的母親。今日母親的大仇得報,我沒有在此灑酒慶祝,已經是我的仁慈了。”當初不自覺地為了日旭原諒了惠妃,可如今卻沒有任何的理由讓我不對白松誠眥睚相報。

那一個個妻妾,如同見了鬼似的,一雙雙泛紅的眼睛直盯著我,大娘突然躥起身來,往我這邊直衝,裝在侍衛的人牆上依舊不肯罷休,一個勁的撒潑捶打:“早就對大家說過,你是惡魔轉世,掌中的硃砂痣,就是惡魔的眼淚,你這個畜牲,殺千刀的……”

“原來,掌中的硃砂痣還能看作惡魔的眼淚。可惜,我掉了。”我一抬手,轉而認真地對著侍衛說道:“三十人分為四隊人馬,十五人一隊由我帶領護送所有的銀兩去工部;四人一隊把白松誠的屍體抬至刑部,由苻大人稍後發落;另兩人即刻追上之前抓捕嫌犯的侍衛,一有訊息,即刻返還通知;餘下九人在此看著白家遺孀,等罪名確鑿後,再視定奪。”如今再做是非對錯的論斷,是一種錯誤。

任由白家的眾人在身後罵天罵地,我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剛踏出白府的後門,卻只瞧見鋪天蓋地莫名飄落的一張張白紙黑字,隨手拿了一張,落在隊伍的最後,稍稍看了起來。握著白紙的手,不由得哆嗦起來,紙上紛繁細小的隸書,端端正正地記載著所謂的武朝罪責,從當今聖上的疏於朝政,朝廷結構的龐大累贅,再到層層賦稅的沉重,以及對百姓生命的輕視。所列罪狀從廣及細,用詞卻簡單易懂。滅一個國家,先動搖它的根基,再動搖它的支柱,隨即便可不費一兵一卒而屈人俯首稱臣。而如今勉強支撐著的兩根擎天柱,日旭和苻清流,南朝要動的會是何人?還是兩個人一同毀去?

“梁夫人,我們追蹤到皇城外,就沒了那青衣人的蹤影。”追蹤而去的人馬此刻已經在工部門前與我們匯合,“皇城中,我們不敢隨意進出,留了幾人在外監視,便趕忙回來報告。”

我倒也從容地說道:“都在預料之中。你們即刻回去皇城,斷不能讓那個青衣人從我們手中逃脫。褚太傅和苻大人都去了都督府調控禁軍,我們也不能慌了手腳。”

“梁夫人,我們……不會……不會輸吧?”一個侍衛臨走前,猶豫再三還是回頭問我,“剛才一路上瞧見不少百姓拖家帶口往城門方向而去,民心已亂,國之將傾。”

“盡力而為。”我無法再輕鬆的笑,情勢已然到了崩潰之際,“你有疑惑,有擔心,是人之常情;能堅持,能信任,那是人之可貴。”從不強求,但也不是不做挽留。

那個侍衛提起手中的闊刀,抱拳提聲而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好男兒,以國為家。”乾脆得轉身,原本猶豫的步伐此刻堅定而沉重。熱血沸騰的男兒,去做自己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