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仔細。她既然已將對南喬的感激記在了心中,此時也不跟南喬客氣,時不時提出此問題,間或更換了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在這暖烘烘的陽光中緩慢過去。
南喬漫不經心地應著心中漸漸對南黎佩服起來。
南黎她真的對康親王府上的每個人,都做了一番研究啊。比如說,康親王福晉最為厭惡紅寶石,越是珍貴的,越是不喜歡;康親王本人對於瓷器,特別是瓷器上的精美圖案,有著非同一般的愛好,最愛顏色絢麗的五彩鬥瓷……這樣的南黎安靜的氣質將內心的野望掩藏起來,又具備了這樣的耐心細心,正如她說總有一日,她會成功;總有一日她能驕傲地給予別人幫助吧……當然,南喬也不是衝著她虛無縹緲的幫助來的——富察氏待陳氏很好,陳氏要給南黎添妝,她手上既然有南黎想要的東西,何必過於計較這死物件的價值?不如用到該用的地方。再說,她一直厭煩的,不過是沒玩沒了的貪婪與糾纏而已。
終是還好。
她的大伯父一家往日即使討厭,但那一家人也是有傲骨的。老太太離去,兩家沒了交集,大伯父自當他們是陌路;大伯母原本或是心有不甘,但經過了鴉片一事,丟了極大的臉面,聽說持家的權利也沒胡姨娘攬了大半,也極少在外走動了。
二伯父一家雖有交往,但也是有分寸的,到底沒有誰恬著臉提出在南喬的生意上參一腳……“喬喬,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的情分,姐姐都記著。”南黎送南喬出門時,還是拉著南喬的手說了這樣一句。
“我不是都說了麼?”南喬莞爾一笑,道:“是額娘要給姐姐添妝。我也就是跟著湊個趣。你若是謝,有機會謝謝額娘去。”
她抽出手,笑道:“好了,南黎姐姐,趕明兒我再來瞧你穿上嫁衣的美麗樣子……”說完她嬉笑著,躲了南黎羞怒的拍打,上了馬車走了。
告別了南黎,南喬心情頗好。馬車路過自家的鋪子前,發現布偶的生意依然穩定如故;臨近傍晚,她觀察的這一刻鐘之間竟是有兩撥小姐們從二樓矜持地走下來,心中估計著二樓小棧的生意也漸上正軌,於是咧了嘴笑笑,心情更加好起來。
而當她在府門口聽說陳興醫從田莊上回來,正巧在與陳氏閒話時,第一時間想到是他和陳老關於牛痘預防天花的事宜有了定論,當下笑眯了眼,心道,這真是美好的一天……南喬先是回房換了件衣裳,這才走到陳氏待客的花廳門口,就聽見陳氏高興地招呼她道:“喬喬,你怎麼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興醫哥哥在咱家田莊裡做出了大事!他和你陳爺爺竟然找出了預防天花的方法,就用不起眼的牛痘,又十分的安全!”
“啊,已經確定了麼?”南喬配合地問了一聲,向陳興醫微微行禮道:“興醫哥哥。”
陳興醫瘦了些,也黑了些,原本的書生氣質褪去了一些,整個人更加沉穩硬朗起來。目光看向南喬時,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爺爺親自做了詳細的記錄,在莊子上四十二個孩子上全部都成功了,包括離開的程知恩和扣兒,一共四十四個孩子,如今全部恢復的很好。”
“那可真是大喜事!”南喬高興地對陳氏道:“額娘,您看齊齊和林林多幸福,多會趕時候!是吧?”
兩位玩積木玩的正聚精會神的小朋友聽到大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雙雙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環視花廳,眼神卻是懵懵懂懂。陳氏溫柔地摸了摸兩人的腦袋。陳興醫略欠身笑道:“伯母,這是菩薩都在保佑齊齊和林林一生平安呢。”
陳氏聞言眉開眼笑,卻也不再誇兩個孩子,抬頭笑道:“興醫,你先前說有事想要託了喬喬或者是英子,是什麼事兒?”
陳興醫正了正色,道:“是這樣,伯母。種牛痘能夠預防天花,這個發現實在是非同一般,一旦公佈推廣開去,不只是每年少死多少人的問題,而是……”說著他深吸一口氣,用力道:“而是很可能從此杜絕天花這種傳染病的問題!”
南喬聞言目光連閃,恨不能為陳興醫拍手叫好。而陳氏則是驚疑“杜絕?再沒有了?”
“正是如此。”陳興醫語氣十分慎重,點頭道:“如果大清每生下一個孩童,都能種上牛痘,這天花怎麼還能在咱們家園肆虐?如果這個法子被洋人學了去,又讓每個洋人孩童都種上牛痘,那全天下豈不是再沒有天花生存的地兒了!”說罷,他忍不住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目露狂熱。
南喬心中忍不住微微嘆息。在這種大問題上,陳老和陳興醫都是沒有私心的人,他們本著一顆醫者的心,所盼望的不過是天下無病……而如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