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滯，片刻，姚虔致謝地略一頷首，卻轉過頭去。馥之見到顧昀這般動作，心中一熱，低頭將湯匙中舀起的藥汁吹了吹，送向姚虔。姚虔緩緩飲下，垂眸時，目光掃過她的臉頰。&ldo;少敬。&rdo;待他服下湯藥，顧銑過來，向他和聲道：&ldo;你且歇息，我等改日再來探望。&rdo;姚虔看著他，片刻，卻不挽留，頷首道：&ldo;如此。&rdo;馥之見狀一訝，本以為他們要久留些，不想這麼快便告辭，忙起身相送。&ldo;女君不必多禮，照料博士要緊。&rdo;顧銑微笑著道。說著，深深地看了看姚虔，領著顧昀一禮，轉身隨家人出去了。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幔帳之外，姚虔靠在軟褥上，心事如潮。&ldo;……少敬，甫辰雖是她所親生，卻是顧氏之人。他由我一手帶大，品性堅定，斷不會差；我為家主，定不虧待於馥之，少敬當信我才是。&rdo;他想起顧銑方才的話。&ldo;方才他二人神態，你也見到，必是情義相許。少敬究竟擔憂何事？&rdo;姚虔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ldo;我要嫁入顧氏……&rdo;心底忽而湧起一個甜美而遙遠的聲音。&ldo;少敬，&rdo;顧銑看著他，嘆口氣：&ldo;你我已近垂老之年，兒女但好，便萬事皆安……&rdo;&ldo;叔父？&rdo;馥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姚虔睜開眼睛。只見馥之坐在面前，擔憂地望著他：&ldo;可覺不適？&rdo;姚虔微笑，搖搖頭。馥之仍不放心，去將他的手把脈。&ldo;馥之覺得武威侯其人如何？&rdo;姚虔看著她，開口問道。馥之愣了愣，猛然抬頭。姚虔目光的目光沉靜，似直透心底，馥之面上倏地熱起來。她忽然有些心虛，竟不敢再看姚虔的眼睛，垂下目光，低聲道：&ldo;嗯……他甚好……&rdo;話剛出口，卻覺得不妥，忙抬頭道：&ldo;馥之只是覺得他好，我二人……&rdo;面前，姚虔笑意揶揄，玩味地看著她。馥之臉霎時燒得被火烤一樣，又是尷尬又是心急，話卻堵在嘴裡再也說不下去，只能幹瞪著眼睛。&ldo;馥之。&rdo;過了會，姚虔不再笑她，卻深吸口氣，緩緩躺在軟褥上，輕輕地說：&ldo;待你諸事落定，叔父也該重歸清虛。&rdo;馥之望著他，怔然不語。當何萬踏入水榭中時，大長公主頭梳望仙髻，身著曳地長裙，正給架上一隻羽毛斑斕的鸚鵡喂水，舉止間，珠翠叮叮。&ldo;如何？&rdo;她全神貫注，頭也不回地問道。何萬小步驅前，恭聲道：&ldo;姚博士昨夜返回府中，即臥病在c黃。&rdo;手上的動作微微停滯。&ldo;可知是何病症？&rdo;她輕聲問。&ldo;小人未探明。&rdo;何萬道：&ldo;聽家人所言，姚博士今晨轉醒，已可坐立，卻似無甚大礙。&rdo;大長公主看看他，頷首，未幾又問：&ldo;何人曾去探病？&rdo;何萬答道：&ldo;下晝時，大司馬曾往姚府。&rdo;手上的金匙微微停住，她轉頭，看了何萬一眼。&ldo;昀也去了？&rdo;&ldo;正是。&rdo;大長公主沒有說話，何萬稍稍抬頭，卻見她正在闌干邊坐下，望著水池出神。何萬略一猶豫，低聲道：&ldo;公主可是擔憂公子對姚博士的女君……&rdo;&ldo;疑心？&rdo;大長公主忽而冷笑：&ldo;連阿宓都看出來了。&rdo;何萬低頭不語。前日在承光苑，眾臣雲集，苑中所養貢象忽而發瘋，姚博士府上女君所乘之舟失楫漂開，被水流沖走。眾人正著慌之際，顧昀來到，得知狀況，即刻引眾人去尋。皇帝念其有傷，加以勸阻，顧昀卻執意親自前往，臉繃得鐵青。何萬對顧昀的瞭解雖不如大長公主，卻也隱隱察覺到些異樣。大司馬與姚虔有舊，若平時，與登門顧昀探病本也說得過去，可如今……&ldo;公主若不放心，或可與大司馬……&rdo;何萬道。話音未落，卻聽&ldo;鐺&rdo;一聲清響，大長公主將金匙擲回盤中。&ldo;稍後再理會這些。&rdo;她站起身來，悠悠道，瞥一眼旁邊胡c黃上的一件錦衣。何萬見狀，忙過去將那錦衣取來，為她披上。&ldo;竇氏家中女兒雖不如何，卻幸而宮中還有人爭氣。&rdo;她淡笑，輕舒廣袖，款款而去。四十一章蟬鳴的腔調拖著長長，隨微風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