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父親。&rdo;這時，何謖上堂，向何愷一禮。&ldo;兄長也來了，今日之事，要為妹妹做主！&rdo;何氏見到何謖，精神一振。何愷皺眉：&ldo;阿鬱！&rdo;何氏淚流滿面，捶席道：&ldo;女兒闔家受此大ru，定與那鄒平勢不兩立！&rdo;何愷臉一繃，正欲說話，卻聽何謖道：&ldo;父親，今上此為，實欺我何氏太甚！&rdo;只見他上前，沉聲道：&ldo;如今情勢父親也見到，今上坐由那些庶族小兒橫行，以致妹婿受欺。自前朝以降，何氏之門何曾受此欺ru？&rdo;何愷聞言，眉毛倒豎地低斥一聲：&ldo;你住口！&rdo;何謖卻愈加激憤，臉微微泛紅：&ldo;父親三朝元老，去年出征西羯立下大功，今上卻只加些虛號，便教父親卸甲。豈不知當初若無何氏，他王氏怎得天下……&rdo;&ldo;豎子！&rdo;何謖話未說完，何愷猛地將手擊案，將兄妹兩人嚇了一跳。何愷怒氣衝衝地指著他，罵道：&ldo;豈敢出此無君無孝之言！&rdo;何謖兄妹聽得此言，忙伏跪在地。何愷怒目起身，一聲不出地拂袖而去。&ldo;阿兄……&rdo;堂上，何氏見父親全然不理自己，委屈不已，求助地望著兄長。何謖卻沒有看她，面色沉沉地盯著地面，目中利光漸聚。烏雲沉沉的壓在天邊，將黃昏的天色遮得更暗。風中帶著些涼涼的雨氣，似正與與白日裡積攢下潮悶鏖戰。顧昀騎馬馳入城門，沿著大街往前。近午之時，他獨自騎馬去承光苑的鯨池檢視羽林cao練，看了幾式，覺得尚滿意，又回到京城裡。連日來，黃昏之後總開始下雨，連綿一夜。顧昀望望天，催了兩鞭，想趕在落雨前回府。天色漸暗，京城的大街上，行人已經漸少了，大道上空曠許多。顧昀一路向前，兩旁的官署民宅不斷向後退去。走了一段，路上出現了不少收市回家的商販，東市就在不遠，顧昀走到一處路口，眼睛瞄向那邊，似乎能望見極目處一片烏黑的宅鋪。坐騎腳步稍稍踟躕，顧昀收回視線，一打馬，往旁邊一處道路轉去。沒走兩步，忽然，路邊一個熟悉的面孔落入眼中，顧昀猛地守住韁繩。&ldo;君侯。&rdo;那遊俠兒打扮的年輕人見被他認出，面上尷尬地站在路旁。&ldo;曹遂？&rdo;顧昀策馬過去，目光將他上下打量：&ldo;你怎在此？&rdo;曹遂訕笑，道：&ldo;四處走走。&rdo;他是曹讓的親弟，去年做了昭陽宮衛士，深得皇帝賞識，常護衛皇帝左右。今日雖無朝會，曹遂此時卻該在宮城裡才是。顧昀疑惑地看著他，忽然，面色一寒。&ldo;他在此？&rdo;顧昀緊盯著他，壓低聲音問。曹遂神色一陣發虛，沒有說話，卻望向身後。顧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皇帝素冠錦衣，腰佩寶劍，站在一處店鋪的攤前，拿起擺放著的一隻靛藍色琉璃盞看了看，頗有興味。旁邊，幾名衛士扮作布衣遊俠，三兩的站著，目光警覺。店主人是個長相平凡的矮胖男子，卻生著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看到皇帝，忙走過來。見他手裡拿著那琉璃盞，他&ldo;嘿嘿&rdo;一笑：&ldo;公子，這琉璃盞乃本店獨有，別處可尋不到呢。&rdo;皇帝抬眼瞥瞥他，彎起唇角笑了笑。店主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琉璃盞，對皇帝恭敬地說：&ldo;公子且看，這色澤，深靛如碧。&rdo;說著，將指頭敲敲盞沿：&ldo;其聲如磬。&rdo;他得意地笑：&ldo;這等奇貨，走遍東市也只此一處。&rdo;天邊吹來陣陣涼風，隱有悶雷滾動。&ldo;不知賣幾錢？&rdo;皇帝望望天，神色平靜地問店主人。店主人笑笑，伸出五個指頭：&ldo;五萬錢。&rdo;皇帝揚揚眉毛。&ldo;實不瞞公子，&rdo;店主人看著皇帝臉色，忙補充道：&ldo;小人這琉璃盞，來路可偏得緊。&rdo;他看看周圍，突然壓低聲音：&ldo;全京城除了此處，便只有皇宮裡才有。&rdo;&ldo;哦？&rdo;皇帝看看他。烏雲裡的雷聲更大了，路上經過的商賈一陣喧譁，都加快步子。周圍衛士亦猶豫望來。這時，皇帝瞅到一人正向這邊快步走來，眉間忽而一展，笑了笑：&ldo;甫辰！&rdo;顧昀看到這裡的正是皇帝，面色一沉。他沒心思打招呼，走過去，目光嚴厲地將皇帝身邊的衛士狠狠一剜。店主人看到顧昀，訝然。皇帝卻不慌不忙，他轉向店主人，朝店裡望望：&ldo;還有什麼可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