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的聚能監控員審查記錄,肯定會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該死的定位器,連脈搏都查得到,說不定還有血壓呢。發現我大吃一驚……好吧,乾脆鬧得更大點。“貿易之神埃”文尼吹了聲口哨,光明正大地把影象和生化資料調人所有視窗。確實像是他們這位S·J·帕克,開關星貿易艦隊司令。他回想起自己童年時代見過的帕克,那時他還一點兒都不顯老。很像。不過,這份生化資料很多地方不清不楚,DNA記錄也和後來的帕克不一致。唔,難怪勞和雷諾特沒有察覺。
他們沒有文尼那種家庭關係,沒有接觸過那時的帕克。在布里斯戈大裂隙的S·J·帕克—兩千年前—是一位飛船船長,最後加人了拉科·文尼的艦隊。還有傳言說,他跟拉科本來打算聯姻的,後來沒成功。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訊息了。
文尼跟蹤著一兩條顯而易見的查詢線索,繼續查了查帕克的事,然後便罷手了—發現一件有點意思卻並不重要的事時,一般人都會這麼做。名單上還有幾個名字……花了一千秒,他才把名單從頭到尾過了一遍。沒有一個眼熟的。他的思想不住轉回s·J·帕克,最後簡直恐慌起來。敵人窺視對方思想的手法到底高明到什麼程度?他看了看幾幅特里克西婭的圖片,熟悉的痛苦重又湧上心頭。模糊的淚眼下,他拼命轉著腦筋。如果他關於帕克的猜測是正確的話,他一定出生在非常、非常遙遠的過去。難怪父母那麼尊重他,從不把他當成一個年紀輕輕的普通簽約船長。老天,他甚至可能參加過範·紐文組織的前往人類活動空間另一端的遠征。布里斯戈大裂隙之後,紐文的財富達到了頂點,他組織了一支規模宏大的艦隊,遠赴天涯。這是典型的只有範做得出來的事。
人類空間遠端至少在四百光年以外,等他們抵達目的地時,有關那個區域的商業情報早已成為遠古歷史了。他計劃的航線將穿過人類這個種族最早殖民的某些星系。艦隊出發後幾個世紀中,青河網路不斷報道著這位堪培拉王子的事蹟:他的艦隊擴大了,艦隊縮小了。然後,報道開始不明確了,傳來的訊息時常沒有確證。
這個無比漫長的航程,紐文最終或許連一半都沒走完。童年時代,伊澤爾和夥伴們經常扮演這位失蹤的王子。可能的結局多種多樣:充滿冒險精神的輝煌結局,悽慘收場,最有可能的是年老、貿易連續失利、數十光年以外的破產導致無法繼續航程。總之,艦隊一去不復返,再也沒有返航。
部分船隻或許回來了。時不時回來幾個人,可能是由於對這次將使他們永遠告別自己時代的遠航喪失了信心。有誰會知道哪些人回來了,哪些人沒有?s …J·帕克很可能知道。S …J·帕克很可能清楚範·特林尼的真實身份,並且採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保守這個秘密。來自布里斯戈大裂隙的人中,誰會如此重要,真實姓名又是人人皆知……居然讓S…T·帕克從那個時代直到現在一直對他忠心耿耿。誰?就在這時,伊澤爾想起自己聽說的一件事:艦隊旗艦的名字是帕克司令親自選定的—範·紐文號。
範·特林尼。範·紐文。失蹤的堪培拉王子。
我真的徹底發瘋了。資料庫裡儲存著資料,一秒鐘內就能推翻這個結論。就算這樣也否定不了。如果他的想法是對的,資料庫的相關材料本身肯定就是一個精心編造的謊言。得了吧,得了吧。
這正是那種他必須小心提防的由絕望導致的幻想。只要把自己的期望值抬升到一定程度,你就會開始自欺欺人,最後把自己的幻想視為事實,並且深信不疑。這麼做倒也有個好處,心裡燒灼似的痛苦感受消失了。
太晚了。他久久凝視著特里克西婭的圖片,將自己淹沒在悲傷的回憶中。心裡漸漸平靜下來了。今後,類似的幻覺還會出現。
但他的時間還長,他有一生的時間耐心搜尋。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發現這座牢籠的裂縫,而且不會懷疑那是自己的想像造成的錯覺。
睡眠降臨了,還有夢境,混合著和平常一樣的憂傷,又加上了新的羞愧,還有剛剛的瘋狂。最後是寧靜,拂過他的艙室。意識漸漸消退了。
又一個夢。如此真實,直到結束,他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小小的光點在他眼前閃爍,但他的眼睛是閉著的。坐起來,睜開眼,房間裡一片漆黑。躺下,合上眼睛睡去,光點又出現了。
這些光點在向他說話,跟用小鏡子反射陽光打訊號一樣。還是個小孩子時,他時常玩這種遊戲,看著光點一閃一閃,射向門外,從一塊岩石跳到另一塊岩石。今晚,光點形成一個固定模式,不斷重複著。在文尼的夢境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