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開玩笑了,十個月之後我可都當爹了,可是我不想啊。”
黃老先生微笑,“兒女是太子的善緣,他投奔太子來了,太子想不想他也來了。”
周蘊情緒低落起來,過了半晌微微一嘆,“可是我還小呢。”
老先生便不搭理他了,只管忙自己的,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著庭院,空氣中漂浮著古樸的草藥味道,院子的四周種著白玉蘭,葉片闊達舒展,偏向粉的那種綠脈絡分明,一陣陣的清香沁人心脾,花枝迎風搖曳,宛若天女散花。
而這白玉蘭花,便是辛夷。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玉蘭花可以入藥,玉蘭花也很好吃,玉蘭花蒸糕、玉蘭花溜肉片,想起這些周蘊又是一聲悠然的長嘆,縱使歲月無情的輪迴,那個時空的記憶也不曾泯滅,也有這樣清涼的小院落,也是這樣古樸的草藥香,一位老人歷盡滄桑的聲音彷彿還飄蕩在風裡。
那些教誨他也永遠記在心裡。
“太子哪裡還小了?”黃老先生搖搖頭,“太子肩負著天下,哪裡還會小呢。”
周蘊苦澀的一笑,“我是太子,生下來就該大了。”
黃老先生搖搖頭也笑了,他看不懂太子,這孩子看著開朗,有時候又憂心忡忡,太子妃有孕這樣的喜事,太子反而高興不起來,倒是難得的說起了孩子話。
院外有人探頭探腦的,打破了眼前這份寧靜,“老先生我該走了。”
周蘊站起來走出了清涼的小院落,又跌進了滾滾紅塵。
“有什麼事了?”周蘊冷聲問道。
孫彪親自過來了,“謹哥兒昨晚上一宿沒吃東西,他倒是沒哭。小五趁著他在野地裡睡著了,把他抱到廟裡住了一宿,天亮了還在他身邊放了煮雞蛋,兩個大肉包子,一碗水,謹哥兒都吃喝了,就在廟門口等著,也不哭鬧了。”
孫彪眼巴巴的看著太子,太子妃有了身孕,他們都知道了。對太子妃唯一的親弟弟。哪裡敢不精心了,也不知道太子什麼意思,這是為了好玩還是為了什麼。
周蘊彎了彎嘴角笑了,“他不哭了嗎?”
孫彪連連點頭。“他乖著呢。老老實實的坐在廟門口。小孩子看著可憐。”
“想法子把他逗弄出去,弄到人多的地方,你們也別給他吃的。讓他學著自己找吃的。”
孫彪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子,折磨一個小孩子,這小孩子還是他嫡親的小舅子,這得多大的仇怨,“可是,可是太子妃要是問起來,還有尚父那裡,”
周蘊笑道,“太子妃那裡我如何敢說了,如今越發不敢說了。”
孫彪的冷汗都下來了,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哪裡還肯開交了,皇帝若是知道了也得說太子胡鬧,這樣的事若是傳到朝臣耳朵裡,有多少文章可做呢,他們這些人自然是挑唆太子的奸佞小人,逼迫小衙內行乞,太子就不光是貪玩嬉戲的名聲了。
不要說李侯爺,就連皇帝也饒不了他們幾個。
孫彪這麼個大漢都要急哭了,“太子爺還請三思啊。”
“你們幾個多辛苦一點,現在天時暖,夜裡睡在外面也沒什麼,你們務必讓他學會自己找吃的,小孩子餓兩頓也沒什麼,他做什麼了天天都要報上來,千萬別跟丟了,讓拍花子拍了去你們幾個可真的罪該萬死了。”
周蘊看著他笑道,“你們先看他幾天吧,謹哥兒這孩子皮實著呢,餓不壞他的,他偷偷的跑出來了,你們尋找他辛苦,到時候都是你們幾個的功勞。”
分明是太子爺扔到外面的,謹哥兒難道不會說了?
孫彪心思活絡,很快想明白了關竅,謹哥兒說的話有誰會相信了,太子為了尋找走失的謹哥兒,又是多麼的辛苦,怕太子妃擔心了還得苦苦瞞著,太子這心思也忒毒了。
“屬下盡力就是了。”
太子滿意的點點頭,“小心他生了病。”
完全是愛護小舅子的口氣了。
孫彪告辭離去,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五個親信,他還得去安排好了。
周蘊帶著人回了皇宮,皇帝板著臉,“你跑到哪裡去了?也不和朕說一聲。”
周蘊低了頭,把眼圈紅了,皇帝看他這樣子放緩了語氣,“爹爹不是責怪你,只是你是太子,太子妃有了身孕,再過幾個月該有皇孫誕生了……”
皇帝還要再說什麼,周蘊走過去跪下了,還抱住了皇帝的腰,把頭埋下去。
皇帝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