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你的身份不被拆穿,只能由我親自為你上藥了。”恆迦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衣服放了下來,遮住了傷口。那看似平靜的臉上也掠過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可是……大夫他……”長恭側過了臉,不好意思和他的目光對視。
“你放心吧,我只是問大夫拿了一些止血的金創藥,並沒讓他進營帳,至於那個女人的屍體,我已經處理掉了。”恆迦將手放在了水盆裡,輕輕沖洗著殘留在手指上的藥粉。
長恭只覺得雙頰滾燙,卻又忍不住問道,“你,你什麼時候知道……”
“第一次和你去長安的時候就知道了。”
“啊!”長恭吃驚的回過頭,正好看到他在用帕子擦手,驀的想起剛才他用那雙手對自己……不由更覺得全身猶如火燒火燎一般,腦海裡一片混沌,連自己想問些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攻城一戰,”他頓了頓,“有我。”
一聽道攻城二字,長恭的心神立刻變得一片清明,她輕輕搖了搖頭,“今日高秀姜有備而來,明天若我不能身先士卒,對方會以為我或死或重傷,必然士氣大振,相反……我方會……士氣大跌,所以……我一定要親自帶著大軍攻進翼州城!”
說完,她止不住連咳了好幾聲。
恆迦微微皺了皺眉,轉身倒了一碗水給她。
“高長恭,你明明知道她另有目的,就不該讓她單獨見你,更不該在她用自殺作為陷阱時,傻乎乎的一腳踩下去!”
長恭有些驚訝於恆迦的微怒,像是想要說什麼,又低下頭去,低聲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見她,所以才不讓段洛告訴你。可是我,我總是想,如果萬一對方是真的想要投降的話……我想給她一個機會……”
半晌,她沒有聽到對方的動靜,抬起頭,卻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撞進了他溫柔的眼神裡,彷彿帶著陽光的味道,溫暖的可以將她融化……
“高長恭,你真是笨得要命。”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驟停了一下,只是那個瞬間,抬頭的瞬間,見到恆迦溫暖的微笑的瞬間,一下。
真的,只是一下。
她的確是笨得要命,不過明天的一戰,她絕對不會再心軟。
背叛了九叔叔的人,罪不可恕!
次日,天空下起了大雨。
長恭忍住傷痛,一馬當先,指揮著將士用霹靂車攻城。巨大的石塊猶如雨點一般襲向城牆,無數計程車兵藉助著雲梯朝著城樓攀爬,不停的有人被砍落,但立刻,又有更多計程車兵衝上前去……
將近正午的時候,翼州城的城門終於被攻破了!
千軍萬馬並未急著進城,而是安靜地等待著主帥的命令。
年輕的主帥微蹙著眉,眯起美麗的眸子,雨水沿著她的面頰滑落,抿緊的唇瓣如同手中的長劍,連神佛都要退避,殺氣畢露。
“殺!”
一令既出,三軍震懾。
戰場像陶輪一樣旋轉著,大地慘淡無光,刀劍在雙方戰士的身體裡進出,弓弦在風中錚錚地鳴響,好像是靈魂嗚咽的聲音。此時此刻,她揮舞起寒光四溢的長劍,彷彿化身為人間夜叉,當者披靡,瞬間立成修羅道場,血流如河。眼前是敵人恐懼扭曲的面孔,沸騰的血液燃燒她年輕的身體,再也不知道畏懼,再也沒有疑惑,只有眼前橫屍遍野的沙場。
一個,兩個,八個,十個,她冷酷地將劍扎進一個又一個胸膛,閃爍著血光的長劍貪婪地XR著他人的血,濺出的血花在她的赤紅鎧甲上結起一層濃豔。她的肩上像是被燒得赤紅的鐵鏟碰到似的,激烈的疼痛伴隨灼熱感延伸開來,口中瀰漫著血的味道。她的耳朵裡灌滿了臨終的哀嚎,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去……雨還在繼續下著,雨水滲透了的屍體,盔甲透著雨水的暗淡和血乾涸地交織在一起,似一幅恐怖悽美的畫卷,詭異的溶化開來。
當一位勇猛的將軍被她斬於馬下時,那人喘著粗氣,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然後,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真***倒黴!我怎麼死在一個像娘們的傢伙的刀下!”她一言不發的上前給了他痛快的一刀。
那人撲的一聲倒下,化在水塘裡的血和著雨水凝結成一朵又一朵暗紅、透明的花朵。
黃昏時分,天空開始放晴,激烈的戰鬥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叛軍盡數被殲,平秦王及其家眷一網成擒。
恆迦略帶擔憂地望了一眼長恭,只見她俊美的臉上濺滿濃稠的鮮血,左眉旁一處細微刀傷還在滲著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