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沉聲道。
她的臉上極快掠過了一絲惆悵,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對了,皇上,不知臣妾能否將您好轉的訊息告訴和大人,他已經在昭陽殿外跪了整整一晚了。”
高湛驚訝地看著她,“什麼?”
“和大人擔心皇上,但又不便打擾皇上,所以就在殿外跪了一晚,一是為皇上向上天祈福,二是為了最早知道關於皇上的訊息。”
高湛冷漠的臉上也略有動容,垂眸片刻,道,“你出去的時候就讓他進來吧。”
胡皇后目光一閃,“臣妾這就去告訴和大人。”
不多時,和士開就匆匆走了進來,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完全沒有血色,一看到高湛居然眼眶一紅,似要落淚,哽咽道,“皇上,您受苦了……”雖然見多了奉承阿諛之人,但不知為什麼,和士開的一舉一動,卻令高湛覺得頗為受用,也許是除了長恭,從沒人會在他面前這樣直接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和士開,聽皇后說你居然在殿外跪了整晚?”他一遍說著,一邊又咳了好幾聲。和士開趕緊上前扶住了他,低聲道,“皇上,其實臣還有一事要奏。”
高湛喝了一口水,歇了歇氣,道,“什麼事?”
“皇上,您這次突然發病,依臣之見,是和白虹貫日的凶兆有關,如今當務之急,自然是要破解這個凶兆。”
“破解,如何破解?”
和士開壓低了聲音,“皇上,您難道忘了樂陵王高百年了嗎?”
高湛瞳孔一縮,“你是說”
“皇上,樂陵王曾經貴為太子,這個身份用來為您應劫是再合適不過了。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和士開的笑意中帶著一絲冷酷。
見高湛沉默不語,他又說道,“皇上,樂陵王懷有異心,朝中也有部分舊臣一直支援他,恐怕留著他始終是個隱患。也許皇上認為現在他並無威脅,但是今日臣冒死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太子殿下年紀尚幼,若是對方等到皇上百年之後……”
高湛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顫,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廢帝高殷被勒死的畫面,背後沒來由的冒起了一股寒氣。一直以來,就像是被受了詛咒一般,高家男子至今為止沒有一個活到超過四十的,若是他也……那麼恐怕他的後代也難免會重蹈覆轍。
想到這裡,那被壓抑在心底的殺意猶如新發的野草,絲絲縷縷蔓延開。
“殺人以罪,自然要有藉口。和士開,你說呢?”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和士開輕輕一笑,“皇上,您忘了他寫的那個敕字了嗎?”
高湛也笑了起來,眼中掠過了一絲狠厲決絕,“來人,立刻宣樂陵王進宮!”
初夏已過,陽光已經明顯炎烈很多。樂陵王府裡的柳樹枝上,隱約傳來零散的蟬鳴。水波粼粼的池子,像是被驕陽渡上了一層日光,水面上層鋪的荷葉將這片光華染成一片碧色。
樂陵王妃正坐在花園的涼亭裡逗著出生不久的幼子,還時不時地吩咐侍女盯緊正在湖邊玩耍的長子,眉梢眼角盡是溫柔之色。
“昌儀,這麼早就起來了?”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王妃笑吟吟地轉過頭去,“百年,你來得正好,你看孩子一直都鬧個不停呢。”
高百年笑了笑,上前從王妃的懷裡抱起了孩子,輕輕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拍了拍,“好啊,現在就不聽你孃的話,看爹不打你的屁股。”
“噯,你還真打啊。”王妃含嗔拍了一下他的手。
他笑咪咪地將孩子交給了一旁的侍女,溫柔地牽起了王妃的手,“昌儀,你的手怎麼還是那麼涼。”
王妃的臉微微一紅,似乎正要說什麼,又聽到他的聲音低低響起,“自從父皇過世後,在很多人眼裡,高百年就是一個死人,其實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每天晚上,總是很晚才能入眠,到了早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睜開眼,看著屋頂,確認自己是否還活著。但每次看到你和孩子,觸控到你涼涼的手,想到在這個寂寞的王府裡,孤獨的身邊,還有你們,就會覺得生活還有些許期待。”
王妃神色一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百年,我和孩子會一直在你身旁的。”
高百年點了點頭,“昌儀,我也一直會在你身旁,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慌張,好嗎?”
王妃臉色微變,“百年,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剛才皇上派人傳了旨,讓我立刻進宮。”高百年還是微微笑著,“你放心,不會有什麼事,”說著,他揮刀割下了扣衣帶的玉玦,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