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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他完全不適合做一個奸細。不但是他的性格,還有,他的容貌太容易讓人過目不忘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心裡卻驀的有幾分好奇,現在的他,不知是不是更美麗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唐雨臉上那兩團炭灰有點礙事。

“王爺,您怎麼告訴了他您的小名?”阿耶又想起了一件鬱悶的事。

“當時隨口說的,”宇文邕微微一笑,“唐雨,這多半也是個假名吧。不過,他叫什麼名字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皇上……”

“行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宇文邕轉身朝帳外走去,“我反正也睡不著,先出去走走再回來。”

沐浴在月光下的大草原有著一望無際的深沉,漫天繁星,彷彿觸手可即。草原上的清風夾著淡淡的青草味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宇文邕策馬前行了一段路,忽然發現不遠處正拴著一匹駿馬,旁邊的草地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不時還有歌聲隱隱約約順著風傳了過來,他側耳傾聽,辨出了那是一首鮮卑族的歌謠。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他聽得出這是誰的聲音,可此時那吟唱的聲音似乎和平時不同,多了幾分溫潤婉轉,閉目聆聽,那聲音輕輕地盪漾開來。彷彿誘惑著它欲捕獲的獵物循聲而去。

就在他聽得出神的時候,歌聲忽然嘎然而止,緊接著是少年清脆利落的聲音響起,“什麼人在哪裡鬼鬼祟祟的,給我滾出來!”

“是我。”他緩緩走了過去,剛才有那麼一瞬,他似乎能感覺到少年身上稍縱即逝的一股殺氣,快得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彌羅,怎麼是你?”長恭一見是他,頓時放鬆下來。

宇文邕並沒回答,只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坐了下來,笑道,“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唱歌。”

長恭只覺得臉上一熱,沒想到自己剛才一時即興而為,卻偏偏被他給聽到了……

“唐兄唱歌的聲音細緻婉轉,如果不仔細聽,還真會以為是女子的聲音呢。”宇文邕側過臉,不經意間發現對方的神情有幾分古怪。

“只是隨便唱唱而已。”她微微一驚,發現對方好像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又稍稍放下了心。

“當年你們齊國高祖高歡曾經攻打我們大周的玉壁,雙方苦戰五十天而沒有結果,高歡”智力皆困“而患病。軍中謠言四起,於是高歡命愛將斛律金唱這首敕勒歌》,高歡自和之,將士們情動於中皆潸然淚下……”宇文邕的聲音,優美,平靜,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彷彿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長恭有些驚訝,當初斛律叔叔教她唱這首歌時,的確是說過了那場她的祖父和恆伽的祖父一起參與的戰爭。

如今,他們都只有一掊黃土相伴,往事俱矣,飲馬長風、烈酒悲歌,又有多少英雄杳逝無蹤?歲月裡浮浮沉沉,拍岸驚濤早已捲去了無數沉重的嘆息,只有這草原見證著血與淚、煙與火的過去,還有,那誰也不知道的未來。

“回去了。”長恭站起身來,翻身上了馬。宇文邕也策馬跟了上去。

此時的草原一片幽靜,放目四顧,但見月色融融,星光如銀,天地間如同籠罩著一層輕紗薄綃,遠近處的連天碧草,均似蓋著一幅輕紗,朦朧之中,更顯神秘。

“彌羅,不如我們比比誰先回去,若是你輸的話,就不許把我唱歌的事說出去。”長恭轉了轉眼珠,斜瞥了一眼身側的少年。

“好,那要是你輸的話?”宇文邕覺得有些有趣。

“我?”長恭眨了眨眼,猛地一甩馬鞭,“我是不可能輸的!”

話音剛落,她就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衝去,只留下了一串得意的笑聲。

宇文邕那被壓抑已久的內心,此時彷彿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不可思議的,他的心裡居然湧起了一種孩子氣般的衝動,一揮馬鞭也追了上去,“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兩人在夜幕之中縱馬迎風賓士,互相追逐,疾馳的坐騎捲起草原特有的清新而狂野的氣息,草浪在馬蹄下起伏,隨烈風撲入胸襟的是充斥天地的豪氣,這是中原的風給不了的!

草原的風,是屬於自由的!是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

宇文邕只覺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暢快,抬眼望去,只見領先的少年長髮飛揚,騎姿優美,恍如一顆明媚的流星劃過草原,當下心裡一動,快馬加鞭趕了上去。

他策馬奮起直追,眼看著距離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