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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噩運都讓你受了?”

雲羅臉色唰的變白,旋即漲得通紅,那些酷刑若噩夢,想到一點都是劇痛。太后若是真有些許愛惜之心,絕然不會這麼清清楚楚地面說,和惡語羞辱毫無二致。她無地自容地重又跪下去,深深埋著頭,咬著嘴唇不讓哭出來,兩邊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著,每個夜裡被驚醒的所有神經全部緊繃的那種感覺又來了,秋涼天氣,瞬間夾衫都是溼的。

太后仿若無覺,只握著她手,態度一味的憐愛溫存,甚麼異樣也看不出,以沉痛的語氣續道:“好孩子,你受了那麼多苦,哀家原不該火上澆油。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哀家萬般不忍,卻也不能不來求你。”

求?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可被“求”的?雲羅悲中帶淚,止不住想笑,忽又一凜,頓時悟出太后那一層話意來。

說下去,果然是:“好孩子,現如今瀟兒他不知你在宮內受苦,雖然假韶王妃屍身發還,你是沒名沒姓地沒入宮中,可是紙裡包不住火,宮中的訊息終是有一天要傳到瀟兒耳朵裡。瀟兒愛你猶勝性命,屆時必不怪你受辱給他蒙羞,定會豁出性命進來鬧!於當前情形來看,一旦這樣做了,無異於自尋死路啊!”

受,辱,蒙,羞。每一個字都似寸許長的釘子,緩緩敲進心房,痛不可當,雲羅死死咬著唇,嘴唇破了,鹹味順著舌尖流入咽喉,與淚意稠在一起,血淚難分。

“你說哀家偏心也好,自私也好,可哀家只有那一個孩兒,我的兒,你真也忍心見到那一天,韶王莽莽撞撞地進宮來惹禍,可那位,等的不就是那一天?哀家一個做孃的,是寧肯自己代替瀟兒死了,我的兒啊,難道你就忍心坐視你夫君為你慘死麼?”

她說了半天,雲羅抵死不開口,漸漸有些急了,心一橫,最後的話語倏然衝出口來:“我兒,你——就成全了你夫君吧!”

雲羅自太后手中緩慢地、一點一點抽出手來。她沒抬頭,可是太后看見她濃黑的睫毛上晶瑩剔透地墜著兩滴淚,十指發顫,將身上宮奴所穿蔽衣理了一理,以大禮拜伏於太后之前:“太后有命,奴婢不敢違,奴婢尚有一事,懇求太后應允。”

太后答應:“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這時急燥得很,連“哀家”的自謂也顧不上了。

“奴婢若死,天顏震怒,奴婢一家未必能夠保全,只望太后垂憐,將奴婢的爹爹與兄弟……”她說不下去,聖母皇太后於今在宮中是架空的,哪有實力可言,就是口頭上作了承諾,也保不住親人性命。然而太后要她死的話出了口,這便是懿旨,豈能有違?難不成鬧起來,指著某人來搭救?倘若如此,粉身碎骨猶為輕,父親還真是沒有顏面活下去了。所以太后這話一出,她自願死、不願死,結果都是一樣。

或許本來就是她想得簡單,委屈求全,在她想來是保護家人、保全丈夫不得已而為之,但旁人看來,則是她貪生怕死,這樣被無限羞辱過的女子,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存活於世。

太后於此亦是沉默,亦好象覺得她這求懇不近情理。雲羅拚命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生生地使其乾澀,連最後一點淚意也逼了回去,再拜道:“請太后賜死。”

語音陡然暗啞下去,透一絲冷冷疏離,她向來語氣極是溫柔,語速又慢,聽著總是給人溫順之感,這絲疏離,大體上也算是對於這個人生最後一點怨懟。太后做著一臉慈愛,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側目,身邊心腹女官明菡便把雲羅扶起,引往偏殿。

待她走後,萬太妃方才踱出來,微笑道:“姐姐,雲羅該死,但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將她喚來處死,不是擺明和皇帝作對頭?”

太后猶自沉著臉,道:“只有這個辦法能治她死。那姓於的小賤人只消叫人過去傳話就行,但是她,哀家若是派誰過去,無論叫她服毒或自縊,皇帝一準能保她下來。可是進了壽春宮,哀家倒要看看,皇帝再怎麼沒皮沒臉,怎麼到哀家宮中來撈人?”

萬太妃笑道:“姐姐高見,妹子不及萬一。妹子確也聽說,那邊那位也曾半夜裡叫遞壺毒酒過去,果然不成功,可不是姐姐深思熟慮?那一位要和姐姐比,這輩子都別想。”

太后微笑道:“人家正在上風頭上,咱們犯不著和她比。”語氣親暱,儼然兩人抱成一團,不過太后太妃兩個鬥了廿年,彼此再瞭解不過,明知太妃把雲羅未死的訊息透露給她,絕對不可能是聊天拉家常那麼簡單,只是太妃心裡打得什麼主意,自己還真一時猜不出來。今天這個行動,確實是就和皇帝結下了不小的樑子,不過她不怕,她在宮裡什麼都不做也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宮外還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