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禮的數量、賓客的名單等等瑣事。
這一總事情都是老太太和沈江蘺經辦。談聘禮和嫁妝時,沈江蘺不禁又替沈江蔓捏了一把汗。確實如張姨娘所說,商戶再有錢也只是商戶而已,將錢看得太真了,摳門得讓人看不上。
聘禮自然是不好意思少給的。但是陸紀氏明裡暗裡一個勁兒地打聽沈江蔓的嫁妝。老太太與沈江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說實話,打著馬虎眼。
陸紀氏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有些掃興。沒說幾句,便開始哭窮:“哎呀,我們家裡看著架子大,其實是黃柏木做了馨錘子——外頭體面裡面苦。做生意罷,各處銀子都換成貨物,手上著實沒有現銀子的。”
老太太很沈江蘺都懶得兜搭她。陸紀氏說著自己也覺沒味,就住了嘴。
待沈由儀回來,三人一起說話時便將陸紀氏當做笑話說來聽。
也不知有意無意,沈江蘺又提了一句:“若本錢不夠,部裡的鹽引能放心發給陸家?”
聞言,沈由儀看了沈江蘺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地相視一笑。
老太太於後宅是人精,對這朝堂經紀之事卻不甚了了,半天也沒解開那兩人笑的是什麼。
沈由儀後來再見到陸老爺的時候,故作關心道:“聽親家母說,親家頗有些週轉不開,要不要我幫襯一二?還有部裡派的那幾萬鹽引,親家若是本錢不夠,不如我另尋一人,搭夥或者轉讓都成。”
陸老爺一張臉都綠了,趕緊解釋:“她不懂,胡說八道,怎會沒有銀子?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轉頭,陸老爺回家之後拉著臉狠狠數落了一通陸紀氏。
陸老爺是生意人。生意要做大背後自然少不了政治勢力的扶持。可人家做官的扶持誰不是扶持,為什麼要扶持你?自然是看你本錢夠,有頭腦,場面做的大。
生意人哭窮也是常事。因為人人都知道你錢多,親朋好友那麼多,哪裡禁得住人人來打秋風?所謂財不露白,就是哭窮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生意人在自己的靠山面前哭窮,那算什麼事呢?不是自己拆自己的臺嗎?在沈由儀這些官員面前,陸老爺顯擺自己有錢,請客送禮還嫌不夠,怎能小氣哭窮?
好容易陸紀氏這頭消停了,沈府裡張姨娘又興出了么蛾子。
自打趙夫人被送走,府中事務都由老太太和沈江蘺打理之後,張姨娘便有了些想法。尤其是趁著沈江蔓——自己親生女兒的親事,很能從中弄點權,也長一長自己的威風。
將來見陸家人的時候,他們才不敢小覷自己,將來也不敢小覷江蔓。
起先,趁著陸家來人與老太太她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她便有意無意地走去,說是請安。
老太太也只得介紹,但不提生母之事,只說是家中姨娘。
陸家人就也都淡淡的。
瞅準談到嫁妝時,說時遲那時快,張姨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插到:“我就江蔓這麼一個丫頭,她嫁人,我自然是要盡我所能的。依我看,不如這樣……”
說話時,張姨娘背挺得直直的,拿腔拿調,十足十是她這些年觀摩侯門貴夫人的成果。
陸家人當場就呆了,剛剛不說是姨娘嗎?怎麼這架勢十足,口氣非凡的,完全是夫人做派!陸家雖然是商戶人家,再不挑嫡庶,再不講究,也沒遇到過老太太說話,姨娘來插嘴插舌,還插得這麼理直氣壯的!莫非這姨娘有什麼特殊背景不成?
當著外人面,老太太不好動怒,但即刻掐斷了張姨娘的話:“籬丫頭那裡已經謄了一份日常用品的單子,先拿來看一下。”
沈江蘺隨身帶著的,趕緊拿出來,遞給眾人瞧。她便回頭衝張姨娘一笑:“我先前來時,謝姨娘說有事找姨娘呢。”她又囑咐頌秋:“你打傘送姨娘過去。”
張姨娘還想說話,撞上老太太目露兇光,乖乖低了頭,悻悻而去。
事情卻沒完結,晚上,老太太派人把張姨娘叫去狠狠罵了一通:“你想將來江蔓去了陸家沒臉,你就可勁兒的作罷!毀的是蔓丫頭一輩子!”
“你一個姨娘有什麼可顯擺的?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蔓丫頭是姨娘生的?你當是給她長臉哪!糊塗脂油蒙了心的東西!”
“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你還想著給江蔓長臉,有你在,就是她最大的沒臉!”
張姨娘哭哭啼啼地去了。
前前後後忙了數月,沈江蔓到底是風風光光地嫁了。
姊妹送親只送到門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