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泉,正殿巍峨竦峙,兩側各有偏殿,後為後宮,與帝王寢宮相隔甚近,然後宮中留給后妃的宮室極少。
嬴妲詫異地看著,蕭弋舟還要咳嗽著解釋上一兩句:“我是隻要軟軟一個的,但兒孫不能勉強,留了幾間屋子給他們置些嬪妃,所留不多,妻妾多了亦損心志,嗯……”
嬴妲哪是關心這個,“好端端地怎麼又要建宮殿?平昌舊宮不好麼?”
蕭弋舟的手抵著唇,又輕咳了聲,“不是,軟軟你記著數年前,我約你遊湖時說過的話麼?”
她沉默著,腦中慢慢地浮現出當日蕭弋舟的豪闊之言。那是他們宛如階下之囚,他卻放言無羈,那也是第一次嬴妲從他口中聽出他問鼎中原的野心。
——平昌久居中原,擁踞地利之勢,以為崤函之固,如金湯堅不可摧。帝王高枕,朝臣無憂,若干年,一直是一副不思進取之態。達官顯貴貪佔土地,耗盡物資,如今所見,表面風流罷了。整個卞朝,即便英明如武帝宣帝,都不曾阻止士族專權自固,腐爛揮霍,遲早,這些是有耗乾耗空之日的。當貴族得不到滿足,便會取盡錙銖於民,侵蝕根本。皇室無為,這是不思變通,取死之道。
——定都平昌,是陳湛最錯的一步棋。
陳湛已鑄成錯誤,依照蕭弋舟的機變,他不會重蹈覆轍的。嬴妲明白了。
“你想遷都?”
蕭弋舟低頭笑了聲,“嗯。”
他怕嬴妲不答應,捨不得故里,要握她手,嬴妲抽出手不給他,又問:“定都何處?”
“沅陵。”
“沅陵?”嬴妲真正愣了,“你……”
簡直兒戲,嬴妲怕蕭弋舟為了討好她越來越幼稚了,蕭弋舟從她黑如點漆的明眸裡看出了她的心思,吐氣幽幽道:“其實,這是早已定下了的,本是要給皇后驚喜,誰知皇后非但不喜,反而要生氣。”
這男人當了皇帝之後愈發幼稚,嬴妲只好順著他,替他摸摸背,哄道:“夫君,我錯了,我很歡喜,你繼續說。”
“嗯,沅陵亦是幾朝大郡,山水之勢都是極盡其妙,這點想必當年岳父身邊之人對你說得夠多了,不必贅言,平昌為都城多年,底子被昔日的權貴掏了一空,又有舊勢力錯結難以剷除,實在不宜為都。沅陵相去不遠,遷都也容易,今年動工已晚,等我圖紙做好以後明年春施工,後年便能遷入了。遷都之後,都城更名永安。你看如此可好?”
平心而論,嬴妲捨不得平昌故里,但蕭弋舟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風水玄學之事她更是不懂,寧可信其有罷,她點了點頭。
“夫君還有多少公文要處理?平兒想你想得厲害。”
蕭弋舟抱著她的手將她的小臂輕輕拍了下,柔聲道:“不多了。晚上我去見平兒。”
嬴妲得了回應,心滿意足,雙臂摟住了他的背。
蕭弋舟執筆,又看了許久奏摺。
懷裡許久沒有動靜,他低頭,嬌慵的女人已經睡了過去,抱著他的手亦垂了下來。
她的半邊面頰貼著她的胸口,睡得香甜。
這些時日蕭弋舟網羅了不少仙藥靈丹,嬴妲還是羸弱體虛,清瘦如紙,縮在他懷裡時小小的一隻,宛然一頭幼獸,令他只想為她遮風擋雨,不捨得她沾一絲風浪。蕭弋舟嘆了一聲,未免她從腿上滑下去,伸臂將她抱上來些,垂眸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輕輕一吻。
奏摺也不想看了,他抱起嬴妲,往她的寢宮去。
平兒還小,如今跟著母親住,一整日在外瘋跑,終於捨得回來了,見爹爹抱著母親回來,喜上眉梢,蕭弋舟對他豎指封唇,示意他噤聲,小孩兒有些失落,還是跟著父親走進去。蕭弋舟將嬴妲放在柔軟的褥子裡,耐心替她蓋了被子,才示意讓小孩兒走過去。
平兒走了過來,被蕭弋舟叉著兩腋抱起朝外走去。
“孃親……”平兒小聲喚著。
蕭弋舟道:“你孃親睡著了,莫擾她,為父有話同你說。”
平兒眨巴著眼睛,望著父親大人。
“你如今也到了求學之年,你父三歲開始習經文,對你已是寬容了這麼許久了,下月起,你便要跟著太傅讀書去,不可日日胡鬧,在宮中上躥下跳,你是太子,成何體統。”
平兒想念父親,卻不想念他板著臉說教,登時垮下了小臉,他還以為,父親會帶著他學騎馬,學武功呢,蕭弋舟看出小孩兒心思,嚴肅之中帶了分寬容,道:“自然,騎射之術也是要學的,我西綏蕭氏以武傳家,不可斷絕,這個,將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