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一溫情一詼諧的攻勢緩解了黑鷹心中的不安,輕輕握住鐵蓮香的手,他給了她一個堅定深沉的微笑,所有不離不棄的決心盡在不言之中。
出神地看著身邊這些人一幕又一幕溫馨的交流,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外人的薩倫不禁又是羨慕又是傷感地垂下了頭。玄冰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失落,於是輕喚他一聲,落落大方地把他介紹給了鐵虎嘯以及巴巖家的人。聽著她每次介紹起自己總是稱他為友的溫柔口吻,薩倫心頭驟暖,暗淡的目光也漸漸恢復了神采。
見他們一群人笑夠鬧夠也感動夠了,巴巖這才適時地出頭迎客,把玄冰等人領進了花廳。
眾人坐下後,鐵虎嘯便急著問玄冰,載淳為何沒有與他們一同回來,聽說載淳被那安普拉族大小姐留下,他自是不免擔心,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有等過一個月再說了。除了載淳的安危以外,他最關心的便是姐姐姐夫當初到底遭遇了什麼,於是,黑鷹和鐵蓮香互相補充著把先前告訴過格騰老夫人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那段驚心動魄又匪夷所思的經歷,頓時讓鐵虎嘯和巴巖他們大為驚詫。
愣了好一會兒,鐵虎嘯才心情複雜地道:“巴巖先生之前便說過晏晏長得像文沙國公主,我們進那個村子的時候,她也的確模糊地想起自己去過那裡,難不成,她真的是那個被姐姐你們收留過的公主?可惜,她現在的記憶還介於恢復與未恢復的邊緣,只能記起一些凌亂的片段,卻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短暫的沉默間,只聽外面環佩聲響,一個身著杏黃裙衫,明豔照人的姑娘嫋嫋婷婷走進門來,瞧著鐵虎嘯溫潤笑語道:“鐵哥,沈姨他們回來了,你怎麼也不派人來叫我?看看,結果我都沒來得及去門口迎接,多失禮啊!”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客氣的?”玄冰雖然沒見過變容後的晏晏,但一聽聲音就知道了,剛接了一句,她身旁的黑鷹和鐵蓮香已是瞪大了眼睛,激動萬分地同聲地驚呼起來:“公主?真的是公主!”
按理說,晏晏已經聽巴巖說過自己長得像公主,再聽到別人這樣叫自己應該也不會太吃驚才對,可這聲呼喚,卻彷彿某種犀利的咒語直透她心底,震得她當場靈魂出竅了一下,當她稍稍回神看清眼前輪椅上的黑鷹和他身旁的蓮兒時,她的腦中,立刻像是被灌入了滾燙的鐵水般沸騰翻湧起來。
“啊——”捂著突然劇痛不已的頭部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這是她記得自己做出的最後一個反應,而後,黑暗毫無徵兆地降臨,所有驚詫或是焦急的呼喊隨之遠去,她的世界裡一片死寂,聲息全無……
☆ ☆ ☆ ☆ ☆
無邊的黑暗裡,不知何時燃起了一片沖天火光,刀劍砍劈人體的聲音,男女老幼撕心裂肺的哭喊,伴著兇徒暴戾的叫罵聲和殘酷的獰笑聲包圍了她。她的頭如被車輪碾壓般劇痛,耳邊卻反覆迴響著一句句激烈的爭執,那嗓音,熟悉而又陌生,所有的一切既像是發生在昨天,又像是前世的記憶般遙遠得不可觸控:
“公主,外面來了好多人,好像都是衝著你來的,我設法拖延一下,你快跟著蓮兒走吧!”
“不行!你們好心收留我,我怎麼能連累你們和其他村民為我送命?讓我出去見他們!”
“公主!如果你今天被他們殺了,也許我們文沙國就會落入奸人之手,將來會有更多的無辜百姓受害,你忍心嗎?你一定要活著回到宮裡,向國王陛下揭露他們的奸謀!”
“那……阿隆哥,你自己保重,如果我們都能逃過今天這一劫,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別說了,走啊,快走!”
一個又一個凌亂的畫面飛快地旋轉,在無數次顛倒錯亂後漸次排列成型,火光、血霧、黑煙一點一滴消散,雜亂恐怖的聲音也隨之淡去,眼前,兩張銘刻在她靈魂深處的臉龐逐漸清晰起來,那溫暖堅定的眸光讓她漂浮於虛空,迷失了方向的心終於安然著陸,迴歸軀體。
重新睜開雙眼時,從昏迷中甦醒的晏晏已經沒有了以往被噩夢驚醒後的恐慌,看到鐵虎嘯神情緊張地坐在自己身邊,感覺到他停留在自己額上的掌心裡滿是冷汗,她星眸一閃,柔聲道:“鐵哥,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說這個做什麼?你醒了就好!”鐵虎嘯如釋重負地收回手,扭頭望向一旁的朱斌道,“朱大先生,她真的沒問題了嗎?”
“她剛才是因為突然受到強烈刺激才會暈倒,現在能醒來自然沒事,至於其他的,那就要問她自己了……”朱斌目光犀利地注視著晏晏顯然比從前清澈沉靜了許多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