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地喃喃低語著。聽著這深情悽惻的話語,看著父親鬢邊日復一日越來越濃的霜白,已到了一會兒卻不忍驚擾父親的載熙眼前止不住地模糊起來。
片刻之後,情緒漸穩的楊灝終於發現了兒子的到來。瞧了眼兒子被露水打溼的衣衫,他心疼地道:“熙兒,你來多久了?怎麼也不出聲叫我?”
“沒多久,有什麼事,也不急於這一時。”載熙欠身微笑。現在的他,已把載淳的淡定從容學到了七八分,處事也越來越沉穩了。
因如願看到兒子的成長而滿意一笑,楊灝示意載熙隨自己回房,然後問道:“正清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是的,一切都已安排好,只待完成一些交接的事情,他就會動身來京城了!”交代了一句,載熙稍稍猶豫之後又道,“父皇,他來了以後,真的不要我和他談談嗎?畢竟大哥已經不在您身邊了,要是他再把秀兒帶走……我想他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不會說不通的。”
“不,正清那孩子性情剛烈,你萬萬不可逼他!”楊灝決然搖頭,“況且,他前半生的不幸,都是我一手造成,如今,他好不容易重獲新生,我們又怎能那樣自私地去要求他?是留下接受敕封,堂堂正正地做駙馬,還是帶著秀兒遠走高飛,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這全由他和你妹妹自己去商量決定,我們誰都不要插手,明白嗎?”
“是,兒臣明白。”載熙輕嘆著點頭。其實,父親所說的一切,他何嘗不懂,只是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已與愛妻死別,又與長子生離的父親再失去一個女兒,不過,父親既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父皇還沒老朽頹廢到需要你來可憐的程度!”佯怒地瞪了兒子一眼,楊灝爽朗地大笑起來,“好了,兒女情長完了,我們還是來談談其他大事吧,否則,我們兩代國君成天只在這裡淚眼相看,那可真的是成了誤國誤民的廢人了!”
“父皇說的是,那我們就開始吧。”從父親豪邁的神情語氣間感受到那絲寶刀未老的雄風,載熙心頭慰然,終是真心開懷地笑了。
☆ ☆ ☆ ☆ ☆
“去幫我準備一些熱水,我要沐浴,記得多放些玫瑰花瓣!”
結束了一天的禮儀活動,回到國賓傳舍的雲桑雅朵斜靠在軟榻上吩咐著貼身侍女卓婭。
此時,摘去了面紗的她露出了那引來無數遐想的真容——冰肌玉骨,青絲如黛,長眉入鬢,眸含秋水,鼻似懸膽,唇賽塗朱,如果說這一切讓她擁有了漢人眼中美女的所有特質,那麼,她眼中那獨特的神采則讓她與漢人女子,甚至是這世上絕大部分的女子明顯區分開來:
說是溫婉嫻雅,卻又透著若隱若現的叛逆,說是熱情奔放,卻又時有世故滄桑的漠然,說是高傲冷豔,卻又含著消魂蝕骨的柔媚,說是清澈見底,卻又藏著捉摸不透的神秘。尤其是現在,她那軟倚床頭,慵懶輕倦,唇角微揚,星眸半眯之態,看似漫不經心,卻是美得撩人慾醉,散發著罌粟般引人沉淪的妖冶誘惑。
唯一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她美則美矣,但這過於成熟的風韻卻似乎與她眾所周知的十六歲年齡不太相稱。但話又說回來,她身為文沙國王獨女,身負繼承家國大業的使命,從小接觸的人和事就與一般孩子不同,早熟一些,自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過,卓婭顯然並不怎樣關注她家公主的容貌氣質問題,因為無論雲桑雅朵是美若天仙還是奇醜無比,成熟聰慧還是幼稚蠢笨,都是她必須無條件服從和效忠的主子。低低應了聲“是”,她便轉身出去了,走路和關門的聲音輕巧得就好像她不是個有實體有重量的人,而是一縷輕飄飄的幽魂。
☆、福兮禍所伏2
出門的時候,她險些與一疾行而來之人迎面撞上,身體即將碰擦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往旁邊讓了讓,那似是不可避免的一撞終究沒有發生。認出來者是侍衛隊長洛嘉,卓婭的櫻唇輕顫了下,但並沒有說什麼,就這麼低著頭走過去了,而洛嘉則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徑直火燒火燎地衝進了房間。
聽到重重的關門聲,雲桑雅朵輕撫著修長的玉指,頭也不抬地冷冷道:“好大的膽子,誰準你這樣進來的?”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因為某種莫名的憤怒,洛嘉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與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差距,既沒有行禮問安,也沒有告饒請罪,就這樣瞠著烈焰燃燒的黑眸迎了上去:“你真的要把那姓杜的招來?他只不過是個配軍,一個身份低賤又不識好歹的漢人,到底有什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