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格摸了摸光頭,套上前天洗過剛晾乾的舊紅袍,侍僕生涯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作為一名比學徒地位還低下的侍僕,他不僅僅要負責伺候法師老爺,還要在研究所做各種雜務。
累雖然勞累,不過弗拉格對此倒是挺滿足,畢竟相比這些年來這座研究所裡被淘汰的傢伙們,能夠過了保質期仍然存在的侍僕,也僅僅剩下包括他在內為數不多的幾個而已。
按照紅衣術士會的規則,再過半年如果自己還活著,就會被送到某個巫師門下做學徒,就算是熬出頭了,即使沒有選上,也可以安排著在政府下屬部門做個小吏,畢竟幾年侍僕生涯下來,文書算術的本領還是有的。
作為一個貧民家的兒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工作起來不緊不慢,看起來不吃力卻也不糊弄。
多年的侍僕經驗告訴他,在這裡表現得太勤快或太懶都不好,太懶會被管事的嫌棄,說不定就被當成實驗材料發揮餘熱,太勤快太優秀會被同事幹掉。
雖然現在研究所裡已經沒幾個人能幹掉他了,但這種習慣模式卻已經定了形。
弗拉格聽到巫師辦公室裡吵架的聲音,暗暗有些無語,巫師老爺肯定又和那個小傢伙吵起來了吧,起因也是夠無聊的,竟然僅僅是個走後門的事情——他自己家的子弟在這裡做了兩年侍僕,想要轉正成為學徒,竟然不被同意。
這也是讓弗拉格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明明是本來就應該優待的親戚,為什麼巫師老爺也這麼嚴苛?都已經做了兩年侍僕了,磨練也該夠了,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過一個更奇怪的現象很早以前弗拉格就感到好奇了,作為薩爾國西北最有名的巫師之一,研究所裡除了大貓小貓三兩隻的侍僕,竟然沒有一個正式的學徒?
古怪古怪太古怪了,弗拉格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掃把掃過了一個陳舊的傳送臺——與旁邊的那幾個不同,這個傳送臺從來沒有人用過,但他還是要掃,不過今天情況有些不同——他掃著掃著突然眼睛前出現了亮光。
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丟下掃把開始揉自己的眼睛。
直到他揉到自己眼眶發疼的時候,才終於確定這並非自己的幻覺。
這面他在這座研究所五年以來從沒動過的傳送陣,今天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個有些奇怪的“人”……
“啊,這是哪裡啊?”白河眯著眼睛從傳送陣裡走出來,嗅嗅鼻子聞到一股藥水的特殊氣味,低頭一看,看到一個已經嚇傻的紅袍光頭。
“兄弟,領著認個路,我來找我的老師。”
他用龍腳踢了踢紅袍光頭的腿,弗拉格在大腦一片空白中點了點腦袋。
第35章 斤斤計較的龍
“親愛的叔叔!我求你!”
弗蘭格推開巫師的辦公室門——這是他這五年辛勤工作得到的特權,畢竟辦公室不是什麼要害的區域,通常是巫師作為研究所行政人員批閱檔案處理雜務的地方,如果是運轉中的實驗室——你敢不敲門就往裡走試試?
不,那種情況下的正確的規則應該是:你敢敲門試試?
弗蘭格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十四五歲的小子正在抱著巫師的大腿苦苦哀求,巫師抽著水煙,長長的軟煙管一半透過水瓶,煙氣混著水瓶中特製香水的氣味,從巫師的鼻子裡吐了出來。
這位巫師一張臉非常乾淨,如同一個經典的紅衣巫師——連根毛都沒有。他的光頭上畫著一筆符文,僅僅乾淨利落的一筆從眉間一直蔓延到頭顱的左後方,嚴肅的表情和端正的坐姿使他看起來很有威嚴,只是氣度有些古板。
他面無表情地抽著水煙,對抱著他小腿哭泣的學徒熟視無睹,弗蘭格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他清楚巫師的脾氣,一句話也不說,至少說明巫師已經拒絕了三次。
紅衣巫師克勞雷·薩恩是個出名的古板之人,拒絕三次,就絕對不會再拒絕第四次。
“小少爺。”他嘆了口氣,拉起了地上的少年:“請讓薩恩老爺安心工作吧。”
“不行!叔叔!你告訴我,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原因!我願意將靈魂都奉獻給你,這已經可以保證不會背叛你了!你還在顧忌什麼呢?”站起來的少年仍然激動:“那個該死的預言嗎?”
“……這是規矩。”克勞雷·薩恩吐出一口水煙:“規矩就是規矩,和預言無關,阿迪,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我不能因為你的忠誠就破壞我為自己設定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