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與塵灰味混雜, 糾結出一股讓人反胃的味道。
燈又閃了一下。
站在屍體前的人身形修長, 戴著白色手套, 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金絲鏡框,淺色的眼裡無波無瀾。
“徐老師。”他放開手,將玫瑰花瓣撒下,聲音裡微含嘆息, “你的玫瑰花,這回是我折的了。”
花瓣飄飄揚揚落地,濺起一點微塵。
“不過你懲罰不了我了。”
他說完, 輕促地笑了一下,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沉悶的地下倉庫,神態輕鬆自如。
彷彿一個有著什麼陳年舊疾的人,定期拔除後,又迎來了光明璀璨的一天。
“卡!”
程振抬起頭,熱得滿頭汗,把帽子摘下來摸了把頭髮,鼓鼓掌:“小棠狀態不錯。”
沈棠衝他笑了一下,隨手脫下手套遞給方好問,正要摘下眼鏡,身後驀地橫插來隻手,將他摘眼鏡的動作制住了。
“不用摘。”季歸鶴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過來,神色自若,“你戴眼鏡的樣子很好看,讓我再多看兩眼。”
沈棠無情地拍開他的手,覷了眼周圍緊張的員工,壓低聲音:“季小鳥,請保持距離。”
“不行,俗話說,近水樓臺先得月。”
前一陣挑明後,季歸鶴的臉皮厚了不少,溫醇磁性的聲音裡含著笑意:“你都答應我追求你了,我當然得抓住機會,發揮優勢。”
沈棠氣悶,轉頭看他:“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沒有拒絕,我就理解成答應了。”
下一場戲是季歸鶴的,他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衝沈棠輕輕眨了眨左眼:“歲歲,要在心裡為我加油。”
“滾你的。”
季歸鶴已經能從沈棠的一言一行裡嚼出甜味來,即使被罵了也非常受用,從容地滾去和程振說話。
見他們倆分開,緊張的工作人員又放鬆下來。
順便在心裡吐槽:這倆人,不對盤就不對盤,整天瞎湊到一塊兒陰陽怪氣地互相挑釁什麼?
《玫瑰刺》開機才半個多月,員工的髮際線已經後挪了半厘米。
負責清潔的阿姨每天都能掃出滿地頭髮。
包括副導場記在內,每個人都有個靈魂提問:程導,咱這算工傷嗎?
沈棠對這個劇組的成員不熟悉,懶得解釋什麼,轉身回休息室,走了兩步,肩膀又被摁住了。
洛遙沅從外面回來,剛好逮住他,聲音陰森森的:“沈歲歲,你給我解釋解釋。”
沈棠挑眉:“解釋什麼?”
洛遙沅姿態端莊,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聲音低得只有兩人才能聽見,彷彿只是在和沈棠打招呼:“你和季歸鶴到底怎麼回事?七夕那天回來後,氣氛就怪怪的,別告訴我你給狼啃了!”
沈棠眨了眨眼,烏黑的睫羽低低一垂,嘴角彎了彎。
他想起漫天星光下,季歸鶴隔著手吻過來的模樣,深邃的黑眸比星光還要溫柔,狼倒是不像狼,哪有狼這樣的。
“沒有,別多想。”沈棠拍了拍她的肩,“我下午的戲結束了,先走一步,別鬆懈啊,周警官。”
洛遙沅蹙了蹙眉,臉色不太好看,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沈棠沒太在意,散漫悠閒地回了休息室。八月底,h市依舊悶熱,小助理貼心地準備了沈棠喜歡的沙冰,冰冰涼涼的,喝上一口,一天的疲憊都消了不少。
方好問坐在對面沙發上,看沈棠休息,欲言又止,如坐針氈。
沈棠瞥他一眼:“想說什麼就說吧。”
方好問乾笑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道:“沈哥,我偷偷給你說啊……劇組裡有人偷偷賭你和季哥啥時候打起來。”
沈棠心想還是工作不夠多,給他們閒的,隨口道:“看來他們會陪得褲衩也不剩。”
“……”方好問支支吾吾半天,臉色沉重,“我也……賭了。”
沈棠恍然大悟,詫異地看他一眼:“你跟在我身邊,還沒看出我和季歸鶴會不會打起來?”
小助理委屈無辜,天真純潔:“我還以為您是笑裡藏刀,假裝和季哥緩和關係,最後猛捅一刀!季哥看你的眼神可不也是,像是要把您撲倒在地狠狠揍一頓似的,您要小心防範啊。”
沈棠:“……”
小助理心痛極了:“您和季哥到底什麼情況啊……”
沈棠陷入了思考。
其實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