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玉手就搭上了藍東隅的肩。朵黛笑得生媚,“啊呦~真當(真的)是幸會!少將,儂(你)要跳舞哇(嗎)?”
藍東隅禮貌性的笑笑,搖頭,“多謝小姐好意。”
“嘖嘖~”商華故意搖頭取笑朵黛,“見著新俊郎,就忘了舊情人是吧?”
“哪的話呀~阿拉(我)弗(不)是這種銀(人)啦!”朵黛環著商華的脖子,坐到了商華的大腿上,“儂啊~都弗來看我,想煞我了!”
藍東隅看著眼前的一對人,心裡莫名的煩厭。他坐開了些。
商華看在眼裡,卻什麼也不說。
“朵黛,等會還有場嗎?”
“有的呀~還要唱幾曲啦。累煞銀呀!”
“誒朵黛~別說上海話啦,人家少校聽不舒服的。”商華說著還瞥了藍東隅幾眼。
藍東隅保持沉默。
朵黛抱歉的笑笑,“曉得了。”
燈光漸漸暗下去。
舞臺上想起《鳳凰于飛》的前奏。
朵黛起身整了整衣裳,“又到我了。華少,藍少將,你們慢玩。”
“柳媚花妍,鶯聲兒嬌,春色又向人間報到,山眉水眼,盈盈的笑,我又投入了愛的懷抱,像鳳凰于飛在雲霄一樣的逍遙,像鳳凰于飛在雲霄一樣的輕飄。。。。。。”
“她是你相好?”藍東隅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問了一句出口就叫他後悔得想咬掉自己舌頭的話。
果然,商華眼睛發亮,“我的相好多得數不清呢~怎麼?藍少將也想。。。。。。嘿嘿~只要是美人我都不介意。”
“你、你想到哪裡去了!”
“你說我想到哪裡去了?嗯?”
“別胡扯。”藍東隅看看錶,正好轉動著燈光一亮。
“急著要走?”
“不是,只是看看你已經耽誤了我多少時間。”
商華流露出“是我錯了”的表情,看得藍東隅一陣窩火。
“我知道商大老闆手上——又有了一批貨。”
“真不愧是軍統。情報網如此縝密。可惜——”
臺上麗人低吟淺唱,“分離不如雙棲的好,珍重這花月良宵,分離不如雙棲的好,珍重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負了,莫把流光辜負了。。。。。。”
藍東隅眯了眯眼,對於商華蹦出“可惜”兩個字很不滿,“要多少錢?”
商華搖搖頭,“墨秋,這貨我不賣的。”
“要多少錢?”
“這次不是軍火,是藥品。這藥品我是代美國送往西歐,如果我賣了,怎麼跟美國政府交差?”
“要多少錢?”
“你真要?”
“你開價。”
“只怕,你這次拿不出那麼多錢了。”商華笑得狡猾,“就算修羅少校再把重慶的貪官、鉅商搜刮一遍,也壓榨不出那麼錢來了。這批藥物,真的很值錢啊。日本那邊,也虎視眈眈很久了。”
“你要賣給日本人?!”藍東隅握緊了拳頭!
“看價格來嘛~”商華無所謂的撇撇嘴角,“你知道,經商看重的就是利潤。”
“你簡直——”藍東隅咬住下唇,忍下去,“你不會不知道,北平、天津已經淪陷了吧,現在上海很危急!我們兵力不足又傷亡無數,正是非常需要——”
“這些應該跟你的上級訴苦去。”商華的這句話,冷到了骨子裡。
他再又冷冷的一笑,“雖然墨秋求我的樣子讓我很過癮,可惜,我是個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
“啪”的一聲,酒杯砸碎在玻璃桌上,暗紅的酒液流淌著,昏昏暗暗的燈光下像無數條蠕動的小蛇。
玻璃渣子割破了藍東隅的手指,他已經霍然起身,尖銳的目光咄咄逼人,“你不配是中國人!”
“我是美國國籍。”商華平淡的回道。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藍東隅轉身就走。脊樑骨好像上了鋼條,步子大而有力。
朵黛舞著手臂,扭著腰肢,還在嫵媚的唱著:
要學那鳳凰于飛,鳳凰于飛在雲霄,像鳳凰于飛在雲霄一樣的逍遙,像鳳凰于飛在雲霄一樣的輕飄,分離不如雙棲的好,珍重這花月良宵,分離不如雙棲的好,珍重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負了,莫把流光辜負了,要學那鳳凰于飛,鳳凰于飛在雲霄,鳳凰于飛在雲霄。。。。。。
一九三七年八月,日本侵略軍開始向上海發動大規模進攻。歷時三個多月的淞滬會戰